「我……」吴妈妈当然知道其中的利害关系,要不是因为这样,她也不会一直不让姑娘出现在人前,可怜的姑娘从生下来就没有见过父母,更没有享受过来自父母的一点点关怀。
「铃铛呢?铃兰,铃梅立刻把铃铛给我找来!」没有多想,吴妈妈立刻想到了顺姐儿身边的大丫鬟,一大早就不见她和姑娘,姑娘现在出了这样的事情,肯定与她脱不了干系。
「铃铛?那是什麽人?」田妈妈皱眉,这件事情显然是有人故意操纵的,吴妈妈是四少夫人以前的丫鬟,又是一心一意的对顺姐儿的人,自然不会做这样的事情,那麽这个铃铛现在很有嫌疑。
「是姑娘身边的大丫鬟,侍候姑娘已经半年多了。」吴妈妈小心的问道:「姑娘怎麽会变成这个样子,她受了什麽刺激?」
「还能怎样!」田妈妈叹了一口气,将母女相见的场面简单地说了一遍,道:「然後她就这样了,可能是吓坏了吧!」
「一定是那该死的丫头带着姑娘过去的。」吴妈妈现在彻底没有疑问了,没有人领着,姑娘不可能离开清苑,没有人指点,姑娘也不可能冲出去找娘亲,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只能是和姑娘一起不见了一早上的铃铛,她恨恨地道:「这个祸害不能留在姑娘身边了,田妈妈,还请您出面处置一下。」
「我会处理的!」田妈妈叹了一口气,道:「你好好的照顾六姑娘吧!没有少夫人的命令,不要让她出清苑,更不要让她出现在少夫人和四爷的面前。」
「我会的,田妈妈!」吴妈妈点点头,为了四少夫人,更为了顺姐儿,她们母女还是不要见面的好,她掐住顺姐儿的人中,试图让她清醒过来。
「奶娘~」顺姐儿的眼睛渐渐的恢复了清明,可一向总是盈满笑容的眼睛里只有满满的痛楚,小脸上也满满的尽是疼痛,她死死地捂着胸口,用一种吴妈妈从来没有听过的声音一遍又一遍的叫着:「我好疼~我好疼啊~」
「什麽地方疼?给奶娘看看!」吴妈妈小心的解开顺姐儿的棉袄,柔嫩的肌肤一如既往的光滑,没有一丝伤痕。
「这里~」顺姐儿捂着胸口,道:「心好疼!奶娘,我的心好疼~」
娇娇嫩嫩的童音,述说着难言的痛楚,不但吴妈妈的眼眶一红,心都要碎了,就连田妈妈和黄瑞家的都忍不住的鼻子发酸。
「疼就哭出来,哭出来就不疼了……」吴妈妈抱着那瘦瘦小小的身子,她不敢怨恨四少夫人,却恨起自己来,要不是自己一直告诉她,她的母亲如何如何好,她也不会心心念念的想见母亲,更不会受到这样的打击。她还是一个孩子啊,怎麽能够承受得住这样的痛楚呢?
「我不哭!我不要哭!」顺姐儿坚定的摇摇头,心那麽的疼,疼得她想要晕过去,可是她不能晕,也不能哭,她就这样憋着,小脸憋得青紫,还是坚定的道:「我不要哭!再疼也不要哭!奶娘,顺姐儿以後再也不吵着要娘亲了,再也不要像现在这麽心疼了……」
「姑娘……我的姑娘啊……」顺姐儿没哭,吴妈妈自己却哭了出来,才多大的孩子啊,怎麽就要遭受这样的罪过,为什麽?就因为她天生的六指吗?
田妈妈别开脸,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什麽话都没有说……
是错误吗?
是错误吗?
「奶娘,你怎麽能替那个妖孽说话呢?」四少夫人妆点精致的脸上除了不悦之外只有怒容,她没有想到自己最信任和倚重的奶娘居然会提起那个让她避之不及的祸害,那个她一生都无法抹去的污点,那个她只希望永远不要出现在她的生命中的六指怪物。
「少夫人~」田妈妈跪在四少夫人面前,小心的道:「她已经五岁了,已经到了该请先生启蒙的年纪,不管怎麽说她都是这个府上的嫡亲姑娘,不能像村姑野夫一样大字不识啊!」
她知道四少夫人的忌讳,没有敢提那也是她的亲生女儿的话,她也知道四少夫人这些年都刻意的遗忘了那个孩子,不希望任何人提起,可是……自从两年前开始和那孩子接触,不知不觉中,她心里疼极了那个文文静静丶不爱说话,却乖巧懂事的孩子。这些年背着四少夫人,她没有少关照那孩子,不让那些势利眼的丫鬟婆子欺辱了去,可请先生是件大事,不是她一个下人能够做主的,她只能是大着胆子和四少夫人说这件事情了——主要是那姑娘实在是太过聪慧,不管学什麽都是一点就通,这样的孩子,不请一个先生好好的教导实在是太可惜了。
「什麽都不懂也不是件坏事,安国侯府偌大的家业,可以养她一辈子,免得出去给我丢人,也让璐姐儿和宁哥儿在人前抬不起头来。」四少夫人冷冷地道,璐姐儿是她的女儿,今年三岁半,宁哥儿是她的儿子,已经两岁了,那两个孩子才是她的心头肉。
「娘亲,田妈妈说的是那个住在清苑的姐姐吗?那是我的嫡亲姐姐吗!」璐姐儿一直安静的听母亲和田妈妈说话,这个时候忽然插嘴道:「我前些日子还听箐姐姐提起过,她说的时候我还不大相信自己居然还有一个姐姐呢!」
四少夫人脸色一白,璐姐儿口中的箐姐姐是四少爷的庶女,是四少爷最疼爱的妾室季氏所出,比璐姐儿大半岁,长得甜美可爱,嘴巴也很甜,很得四少爷喜爱,甚至比对璐姐儿这个嫡出女儿还要疼爱的多。
「她和你说什麽了?」四少夫人相信一定不会是什麽好听的话,箐姐儿和季氏一样,说起话来经常是话中带刺,气人得紧,偏偏母女两个在四少爷面前惯会装好人,四少夫人只要发落她们一次,就会遭四少爷埋怨和冷落,四少夫人虽然很想除之而後快,但也知道那样的後果一定是自己难於承担的,只能是恨得牙痒,却也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