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篾没说话,只是偏眸看了眼自己断裂的手腕,铁链在他的动作下叮铃作响。
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卫子榛这才如梦初醒般发现他的手腕竟直接被自己捏得变了形断裂了。
当看到沈篾因为自己而断裂的手腕时,卫子榛整个人都慌乱了,惶恐万分地捧着沈篾变形的手腕,嘴里一个劲地道歉:“对不起夫子,我、我忘了您现在身体很脆弱了,都怪我!这些我们之后再说好不好?我现在带你去找太医!”
卫子榛想走,沈篾却没有动,他就像是浑然感觉不到痛一样,就那么靠在护栏上,身上都被雨水淋湿了:“告诉我姜宁到底是怎么死的。”
当听到姜宁的名字再度从沈篾嘴里说出来时,卫子榛眼底的偏执又重新涌现,他就像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姜宁姜宁,又是姜宁!你就不能别提那个女人了吗?她不过就是一个废物,你看看我啊,你就不能只看着我一个人吗?”
沈篾依旧不为所动:“姜宁,到底是怎么死的?”
卫子榛:“……”
“沈篾!”他似乎是气到了极致,双眼煞红,扑上来掐着沈篾的脖子:“你为什么就不能多关心关心我啊?天下苍生你能关心,姜宁这个废物你也能关心,那么多事你都能关心,为什么就不能再多一个我呢?夫子,我明明才是这个世上对你最好的人啊,若不是我,您又怎么能有重见天日的一天呢?”
卫子榛的手越收越紧,沈篾喘不上气,却仍抓住了他话语中的重点:“你、你和我的重生有什么关系?”
因为被人掐着脖子,沈篾的声音变得嘶哑晦涩,几度窒息,这种生命被别人掌控在手里的感觉实在是糟糕到了极点,沈篾只觉眼前视线都变得模糊起来。
“你住手!”
一道蓝光从沈篾眼前闪过,紧接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就从旁边飞了出来,一把将卫子榛掐在他脖子上的手撞开,还把他撞得往后踉跄了几步。
重新恢复呼吸的感觉格外美妙,沈篾尽力控制着呼吸,却还是难以抑制地呛咳起来,脖颈间通红一片,每咽一口唾沫都是疼痛难忍,虽然难受,却让他心中自己还活着的感觉强烈了几分。
卫子榛垂眸警惕地看着那个窜出来的东西,腰间佩刀噌一声拔出来,随时有对这个不知来历的东西下手的准备。
沈篾偏头看了眼卫子榛,用那只尚且完好的手将祁然拢进怀中,阻止了卫子榛对他动手。
被沈篾拢进怀中的祁然做的第一件事情竟然不是保护自己,而是帮他治疗起手伤。
沈篾敛下眼眸,看了眼默默帮自己疗伤的祁然,并没有和他说话,而是抬头看向卫子榛:“怎么,连这么一点疗伤的灵兽都要为我除了去?”
沈篾并没有说祁然的身份,而是将他称呼为一个疗伤的灵兽,他也知道,若是暴露祁然的身份,必定又要招惹来一番没必要的风雨,还不如就说他只是一个疗伤的灵兽,自己之前还是国师的时候也喜欢养一些稀奇古怪的灵兽,此时养这么一只能疗伤的小蓝苹果,也不算奇怪。
卫子榛终究也没有过问,默默收起了佩剑,安安静静地站在旁边看着祁然为沈篾治疗手伤,就像是先前他犯错时沈篾惩他罚站时那样,这般温顺的模样倒还是和先前有几分相似的模样。
手上的伤口虽然被祁然治好了,但同时,沈篾真实的身体状况也被祁然发现了。
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明明不久前还健全的人此刻已经油尽灯枯,金色的字体又浮现出来:你的身体状况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沈公“借”树
沈篾沉默着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抬手摸了摸这颗蓝色的“小苹果”,然后把这东西随意塞进自己怀里。
在抬头看旁边的卫子榛时,他还维持着那个姿势站在旁边,一副低眉顺眼老实认错的可怜模样。
但沈篾此时此刻无论如何也无法对面前这个人再产生什么怜悯之情,手腕还是有轻微的痛感,让他觉得自己还活着的感触又深了几分。
这么折腾一番下来他已然没了什么力气,像是没有骨头一般软软地靠在柱子上,偏头睨着罚站模样的卫子榛:“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皇帝陛下苦心孤诣造了这么个地方,又费尽心机让禁军将我捉来,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些什么?”
见卫子榛不回答,他嗤笑一声:“失传的禁书?诡谲的咒术?我知道的东西可能没有皇帝陛下想要的那么多,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卫子榛没有回答他的问题,上前揽着沈篾的腰,也不管人愿不愿意就将人扶了起来,嘴里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我这次过来特地带来了醉仙居的醉春风和南风斋的酥肉,之前您就最喜欢了,夫子可知这些年来醉仙居的生意越来越好了,要买他家的一壶酒都得排老长时间的队了,还有可能买不着。”
沈篾原本是想挣开的,但他现在被锁了灵力,全然的凡人之躯自然比不过卫子榛,见挣扎无果后,他就很干脆地放弃了,反正看卫子榛现在的态度是不想杀自己的,左右最坏的结果也不会比死更糟糕了,也就由着他去了。
夏日炎热,沈篾又格外怕热,合计几番之后,他就将主意打到了灵山后山上的那棵不知道长了多少年的古树上。
说起来那棵树也是神奇,无人问津地长在那里,不管是经历了多少年风吹雨打也依旧坚挺地活着。
俗话说得好,大树底下好乘凉,沈篾觉得就算是后山上少了一棵树,他们也不会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