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景行确认沈篾脉象无异常后,也就收了自己的手。
当里面安静下来的时候,外面的动静就开始明显起来了。
外面的动静很嘈杂,唢呐声夹杂着夹杂着人哭喊的声音,活像送人出殡一样。
外面热闹的声音勾得沈篾心中的好奇心又开始作祟,恨不得把面前的木头板子挠出一个洞去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为了更好听清楚外面的动静,沈篾一面嘴上对着纪景行说了句:“抱歉我翻个身啊”,一面在尽量不碰到纪景行的情况下翻过身将耳朵贴到旁边的木板上。
不得不说,这个方法确实有点效果,除了刚刚听到的那些声音外,他还听到了其他更多的声音。
外面的声音很嘈杂,各种各样的动静都有,让人猜不准这是在办喜事还是丧事。
沈篾就这么贴着木板听了好半晌,然后一脸正经地转过头对纪景行说道:“外面这家人,成分挺复杂啊。”
纪景行:“……”
对方沉默半晌,然后问他:“你很好奇外面发生了什么吗?”
沈篾继续把头侧过去,贴在已经被自己捂热的木头板子上听外面的动静:“当然了,人生只有两件大事值得我去做,一是看热闹,二是不要成为别人看的热闹。”
听到这话,纪景行眨了眨眼,深邃的目光落到面前这个人的身上,然后对他说道:“脑袋挪开一点。”
“啊?为什么啊?”
虽然不解,但沈篾还是照做了。
只见纪景行的手从沈篾脑袋前穿过,红色的光芒从他的指尖溢出,落到木板上时,就形成了一个光圈,光圈内木板变得透明,轻而易举就能看到外面的光景。
只是从这里看出去的范围很有限,他只能看到自己在一间不算太大的房屋里,到处都挂满了白幡,好吧,现在他能确定他现在是在一口棺材里面了。
突然一张青白的脸从光圈外贴了上来,漆黑的瞳孔映射进眼中,头上还顶着白布,乱糟糟的黑色头发就这么随意地裹在白布里面,这里支出一缕,那里冒出一头的。
有这么一个“珠玉”在前,沈篾难免更加觉得纪景行的脸赏心悦目了。
于是他默默转过身,不再去看外面那张还在贴着棺材看的脸,在纪景行疑惑的目光下,缓缓吐出五个字:“太丑了,膈应。”
这样一句毫无起伏的话,再搭上沈篾那张生无可恋的脸,喜剧效果实在卓越,纪景行嘴角轻轻勾起,语气中都带上了几分明显的笑意:“太丑就别看了。”
等不去看外面那张脸后,躺在棺材里的沈篾又觉得无聊了起来,于是他干脆伸手捏过面前垂着的几缕白色发丝在手上把玩着。
“行吧,等那张脸走了我再看。”
不过很快沈篾就发现一个比看外面热闹更有意思的东西,先前趴在纪景行肩头的那团火苗大抵真是个有灵性的,见了沈篾把玩自己主人的头发,带着几分气急败坏的意思从纪景行的肩头涌到沈篾手上。
只见它将沈篾手中捏着的头发团住,哼哧哼哧地往外扯。
沈篾看它这动作,好奇地低头看着它那副没有脸却仍能让人感受到清澈愚蠢的样子,索性就撤了力,看这团火苗想干些什么。
这小东西丝毫没发现沈篾正在一顺不顺地盯着他,在哼哧哼哧地拽了老半天后总算是把被沈篾攥在手里的发丝给拉了出来。
然后它支楞起一个像是脑袋的东西,擦着沈篾的脸颊蹭过去之后,又竭力将自己的身体往他手中挤。
沈篾看得起劲,伸出另外一只手摸了摸那类似脑袋的东西,笑着说道:“这小玩意儿还挺招人喜欢。”
手掌下,那脑袋一样的东西在手心蹭了蹭,将沈篾另外一只手裹了起来,颇有点难舍难分的意思。
纪景行视线这才注意到那团不安分的小火苗,他皱了皱眉,伸手将那团不老实的火苗提溜起来,随意往身后一扔。
见他这反应,沈篾愣了一下,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吗?”
纪景行无视身后传来咚的一声闷响——那团幽火被砸到后面的声音,神色淡然地说道:“没事,这东西不太听话,别被误伤了。”
“它还能误伤人呢?”
沈篾看着那颗幽幽从纪景行身后探出来的脑袋,姑且算是脑袋吧,明明没有脸,却还是能让人感受到它身上那无处不在的幽怨,正在对纪景行的行为发出无声的抗议。
就刚刚那躺在手心撒娇的温顺模样,实在是难以把伤人这两个字和它联系起来。
沈篾觉得更有意思了,开始盘算着下次得把这找人喜欢的小东西顺过来好好研究研究。
当然,不是现在。
棺材突然晃动起来,沈篾毫无防备,后脑勺结结实实在身后的木板上磕了一下。
不得不说现在这个身体实在是有点离谱的身娇体弱,就这么磕上一下都疼得紧,若是放在自己上辈子,哪怕是从自己身上割下来一块肉,他脸色都不带变一下的。
毕竟自己这么几百年活下来,什么伤没有受过,灵师体质特殊,哪怕是断了胳膊也能再长起来,沈篾自己都想不起来自己这两只手两条腿断了几次了,受伤与他而言,不过是家常便饭。
但这具身体却是实在脆弱,就这么磕了一下,就疼得眼泪花都冒出来了。
他只能一动不动地捂着脑袋,他才刚缓过来一点,那棺材就又晃了一下,这不过这次不同,他没有往后滚,而是朝着纪景行那边滚了过去。
这还不如让他脑袋再撞几次来得痛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