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知道亦昀是?否莽撞。
但他的确做到了足够勇敢。
亦泠感觉眼底有泪划过,抬手抹了抹眼睛,手指在脸上留下了淡红色的血痕。
“哎呀!怎么又流血了!”
秦四娘从?二楼下来便看?见亦泠满脸血迹的模样,三两步跑过来,抓住她的手,看?见那些被针线勒得流血的伤痕,她一阵鼻酸。
想触碰又怕弄疼了亦泠,最后只得拿出帕子擦擦她脸上的血痕。
“再这?样下去,你不要?你这?双手了?!”
亦泠没说话,只是?在秦四娘俯身过来替她擦脸时?,忽然抱住了她。
“四娘,我好害怕。”憋了这?么久,她终于在这?一刻放声哭了出来,“我夜夜都梦见亦昀,他浑身是?血,他说他好疼……”
“没事?的,还能喊疼就没事?!”
秦四娘拍着亦泠的背,眼眶也跟着红了,“前年我大哥被困在回赫山里出不来,我也做梦听见他喊冷,这?不平平安安地回来了吗?没事?的!亦昀没事?的!”
可惜秦四娘的安慰无济于事?。
后院其?他人听见亦泠的哭声,也放下针线,揉起了眼睛。
已?入了正?月,当是?万物复苏的新春。
但赤丘苦寒,依然呵气?成霜,树木枝干光秃,在风刀中挺立。
在一个凄冷的清晨,一位面生的军中使者带着数封家书踏进了岐黄堂。
见着卓小?娥,他问:“妹子,谢夫人可在?”
卓小?娥不知道他嘴里的“谢夫人”是?谁,正?迷茫时?,亦泠从?后院跑了出来。
“是?我。可是?有我的家书?”
使者躬身行礼,随即从?包裹中掏出了一封信。
亦泠接过后立刻打开,跋山涉水而来的信纸已?经不平整,上面也只有寥寥几行字——
天冷加衣。
甚思。
吾与亦昀俱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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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十八,赤丘大军挺进三百里,直捣北犹王庭。
北犹可汗领兵相战,鏖战月余,北犹兵败,可汗携其?家人遁走。
三月初一,被林大将军领精兵于努山擒获,并俘虏北犹王室十余人。
北犹可汗见势穷力竭,当即请降。
然大梁圣上今年身体每况愈下,已?卧病在床数月,这?议和的圣旨比预计中晚了许久,四月中旬才抵达北犹。
四月二十,赤丘大军在北犹完成了纳降仪式。
北犹举族北迁七百里,向大梁称臣纳贡,并派遣使者至上京请罪。
四月二十三,赤丘大军撤出北犹。
五月初十,大军越过回赫山脉,再次回到了大梁领地。
彼时?赤丘才迎来了真正?的新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