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瑜眼眶泛红,她一向冷情,但他却以温水煮青蛙的方式一点一滴的融化她心中最坚硬的部分。
他微微一笑,“别哭,放心去做你想做的事,我也会好好照顾自己。”
她眼泪几近溃堤,这样的温柔,她真心抵不住啊。
他这么爱她,宁愿成全她的梦,一人与孤寂长伴也没关系吗?那她的爱不就显得太自私了!
“方泓逸,你这傻瓜,为我做了那么多,却什么都不说,让我这么愧疚,这么难过,你、你——许玉兰说得对,我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她泪光闪闪的看着他。
方泓逸凝望着她,见她泪眼中闪动的爱意,他竟有种想要落泪的冲动,是他看错吗?她是真的回应了他这么多年的感情吗?
叶瑜缓缓平息了情绪,深吸了一气,轻轻开了口,“你娶我,方泓逸,等我替你生个娃儿,我再远行,可好?”
他心中激动,伸手紧紧的将她拥入怀中,“好,都好,只要你开心,我什么都愿意。”
菱形大窗外,两颗头偷偷往下移,相视一笑,手牵手悄悄走了。
姜岱阳跟吕芝莹来到园中水榭,一旁的荷花湖在秋日只有几片残叶,但池边几株枫树与水面相辉交映也极美。
两人方才遣退丫鬟小厮去偷听壁脚,顿时有种重回小时候的感觉。
听到两个有情人终于能成眷属,吕芝莹跟姜岱阳都想说一句——好不容易。
只是欣喜之余,吕芝莹又想到许玉兰,浓浓愧疚涌上心坎。
她看着握着她手的姜岱阳,“你实在不应该带着朱公子去医馆,她走时看我的眼神有多哀怨啊。”
他轻笑,“朱哲玄到处在找她,最后还是会找到医馆,我只是让他少走些冤枉路。”
她半开玩笑的瞪他一眼,“最好是,你肯定知道她已经发挥她的作用,可以功成身退,不让她再跟来我们家看戏。”
“知我者,莹儿也。”他伸手点点她的额头,这是承认了。
“姦商,从头到尾都是姦商。”吕芝莹又好气又好笑,她已经可以想到明天许玉兰会跑来找自己问事情发展后续,然后再痛骂朱哲玄一顿。
当初方泓逸要全家人保证不对叶瑜说出他为她做的那些事,大家虽然配合,但看他打定主意要独身一辈子,怎么舍得?
姜岱阳便说:“为善怎能不为人知?就该挑个人去跟叶瑜说,只要不是方家人就行。”
于是,许玉兰就出现了!
吕芝莹对好友的小小算计,怎么都觉得内疚。
“我们赌上的是叶瑜对大哥的感情,她听了若没感动,就代表对大哥的感情不够深,那么大哥就该放手。”姜岱阳突然坏坏一笑,“就算他不放手,我也会想法办法让大哥死心的,天涯何处无芳草。”
吕芝莹听得有些糊里糊涂。
其实姜岱阳说得心虚,将心比心,弱水三千,吾只取一瓢,庆幸的是叶瑜对大哥有心。
沧水院里,方辰堂跟孙嘉欣看到儿子跟叶瑜双双站在面前,两人还有些置身梦中的感觉,“你——你们要成亲?”
方泓逸微笑点头,“是,叶瑜原本想替我生个孩子再远行,但我拒绝了,家里有我、有孩子,一定会成为她的牵绊,所以我决定成亲后,最多半个月就跟她一起远行,陪着她将叶家医术发扬光大,归期不定。”
这消息实在有点震撼,所以,他是嫁了儿子?方辰堂皱眉。
方泓逸怕父母反对,又说:“叶瑜这个月要离开穆城,因为她答应去江南一家私人医馆坐堂,至少半年,期间也会教导一些学生,我不希望她因婚事失信于人,所以就陪她去。”
“是大少爷坚持,其实我可以写信延后坐堂时间。”叶瑜有些忐忑。
“我陪你去,可以看看江南风光,也算两全其美。”方泓逸很坚持,看到她眼睛澄澈中带着少有的欢喜。
孙嘉欣总算回了神,儿子这是为爱勇敢,她笑得弯起眉眼,对丈夫道:“很好,老爷,那咱们准备办喜事,得先准备合八字——这省了,怎么可能不合!”
姜岱阳莞尔一笑,“没错,要是没有叶大夫那么细心的照顾,哪来健康的大哥?要我说,大哥的命是叶大夫救的,他以身相许,陪她去浪迹天涯是应该的。”
方泓逸脸微红,“你——”
“没错,小子说的正是我要说的话。”孙嘉欣再次点头。
吕芝莹噗哧笑了,叶瑜一向淡然的脸上红了,只有方辰堂的脸还是严肃的。
时间过得很快,天气越发的冷了。
方辰堂、孙嘉欣对能不能成为皇商这事都保持平常心,当同行问起贡茶竞赛时,他们总回答,“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可是姜岱阳知道吕芝莹的势在必得,也知她心系比赛茶,因此只要得空,他就带她到夏家茶山。
十月的茶山正是采摘茶菁的时候,多名采茶女在茶园里穿梭,按照夏家人的指示,采茶时采一心二叶。
吕芝莹尊重夏家人,并不会干涉接下来一连串制茶的过程,她先前已有稍加指点,夏家的几位制茶师傅很努力,何况有几名老师傅可是制茶制了大半生,那一层层的工序他们闭着眼睛都能做完。
比赛比的是茶的色香味,每一个制程,到最后秤量,缺斤少两,茶叶形态、颜色及干燥程度、分装密封都得严控,这些都占了一些分数。
因而每进入一道工序,两人就会来一趟,一次又一次,想制作出一款甘醇淡雅回甘的好茶,一次次的试泡,一直试到茶汤呈金黄透明又带着浅绿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