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闻人柔主张给一布鲁,她怕孩子们去买没营养的垃圾食品。
当时淮中心情不好,被铺天盖地的情绪折磨得憔悴不堪,就恶毒地说:你闻人柔不过是怕孩子们吃了垃圾食品,就不再爱吃你做的饭了,你就失去了“对他人有用”的感觉,你就不知该怎么活了!
当时闻人柔哭着跑了。淮中抽着自己大嘴巴子,苦苦哄了三天。
闻人柔都被哄好了,江流他们又不干了。
说这是很恶劣的错误,落井下石地开了一场盛大的批&斗会,连莫莫和宝宝都被安排言谴责了。这才得到了原谅,完成了忏悔。
从那之后,淮中在讨论小事情的会议上完全丧失了言权,闻人柔一家独大。江流曾感慨着说,这特么就是党争啊。
莫莫的迟疑,又把小丫往崩溃的深渊里推了一步。莫莫忽然有些懂了彭仔经常念叨的那句话:帮人帮到底,不然是畜生。
可这是十七布鲁啊,她的零花钱是二十布鲁。而宝宝给她的钱包,她一辈子都不打算动用。
今天是第一天上学,回去后就剩三布鲁了,这怎么交代?
被批评,被骂,被打,她都能接受。但万一她得到了失望呢?她今天,会不会埋下日后被抛弃的种子?
为了帮小丫,值得她冒这么大的险吗?
柜台里的老板又重复了一遍十七布鲁,且滔滔不绝地讲起了他的纸张是有多好,一点都不亏。
附近挑文具的孩子们三三两两地看来,想看看这人是不是没钱付款了,会不会出现灰溜溜逃走的乐子。
小丫好像崩溃了,她闷头就往外面冲,也不哭,浑浑噩噩。
但她好瘦,宝宝又忽然好勇敢。她拦住了她。
当莫莫咬牙,准备递钱的时候。一只雪白的小手儿攥着一把布鲁就递给了老板。货架上又被放上了一个套着塑料包装的粉色书包。
“再加上这个书包,一共多少钱?”莫莫听到了宝宝的声音。
她侧头,现她正低着头,不去看她。
“嘿,用不了这么多,你这是五十布鲁,得找你二十七布鲁……来,拿好!”老板笑嘻嘻递回多余的钱。
莫莫看见宝宝低头揣回钱;看见小皮在不情愿地拦着想要逃离的小丫。她不知道宝宝为什么忽然这么厉害。
四人走出“好孩子”小卖店,一时相顾无言。装得满满的书包已经被强行塞在了小丫的怀里,她呆呆的,像是抱着一块烧红的炭。
宝宝把莫莫拽到了一边,低着头说:“我的零花钱……和你一样,也是二十布鲁,另外那三十布鲁是工资,我帮大家恢复精神……”
“我的钱比较多,所以……不是那个意思……是……额……”
莫莫看着急于解释、越描越黑的宝宝,忽然厌倦了这种不能好好沟通的境况。非常厌恶。
就像明明可以行走的人类,不能接受在大街上用四肢爬行。
她抱住了宝宝,用力抱了三下。啥也没说,就迈步走向小丫。
宝宝在背后呆呆地看她;小丫抬起头,也呆呆看着走来的她,像等待判决的囚犯。
莫莫啥也没说,用力抱了小丫三下。就说回家吧,还要写作业。
四人就这么走上了回家的路,基本无言。小丫抱着书包欲哭未哭,欲言又止,走得歪歪斜斜,仿佛这书包比面袋子沉重了太多,抱不动。
她不再走在后面,被莫莫牵着并肩走。小皮还在前面固执地带路,嘴里嘀嘀咕咕个不停。
出了校门口,小丫就和他们分离了。她走进一个小巷就不动了,靠着墙,默默听着他们离开的脚步声和交谈声。
她听见莫莫在低语,说回去她要坦白,说是她花的钱;她听见宝宝在劝;她听见宝宝因为忽然被抱住而出的“唔”声;她听见小皮的嘀咕。
等脚步声走远了,听不见了,她才钻出小巷。
其实她们回家的方向一样。她重新走在路上,僵硬地抱着新书包。不敢抚摸,因为她手心有汗,不敢背在背上,因为她浆成的面袋子衣服总是掉灰。
当走到对面的妓&院门口时,她停步看了看,又继续走。
她贴着墙跟儿,尽量去走小巷,躲避着热闹的孩子潮流。又一次偏离了归家的方向,走向了镇子中心。
在“可人坊”门口,她再一次停住了脚步。她妈妈进了这里,可是那晚那个大胖子却说她妈妈死了。
她从各个缝隙,努力往里看,想找到妈妈的身影。
直到五分钟后,她被叼着烟的小弟赶走。她跑得飞快。
她这才往家走,继续躲避着人流,尤其是那些被家长带着出来逛街下馆子的孩子。
穿过歪歪捏捏的小巷,她停在一间灰蒙蒙的土屋前,靠上了歪倒的藩篱。
她抱着书包,终于下定决心摸索了起来。她摸着防水皮的光滑,摸着装饰图案的纹理,摸着填充海绵的质感。久久地摸着。
二十分钟后,她抱着书包走进了小屋。屋里一片昏暗,不比外面亮。
“贱丫回来了?”
她刚刚打开糊弄的烂木头门,一道苍老的声音就像警报器一般响了起来。
“回来了,奶奶。”
“那快来祈祷吧……哎?你抱着的是什么?”一道矮小佝偻的灰影从角落里蹿出,一把揪过了书包,埋头努力打量着。
“这是什么……”她边打量边问,也不敢太过触碰。
“书包。”小丫说。
“哪来的?”奶奶紧张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