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黎端坐在长信殿正座之上,望着那盈盈福身跪于正中的女子。
“起身。”
他没见过这人,但……
很熟悉。
那女子莞尔之,明眸在他说起身后才开始微动。这外表他确信不曾见过,但无论是那淡淡的语气,那似有包容一切的气度,冷淡中仍能透出一股华贵之气的身影。
这女子和她很像。
是了,若不是她相信的人,又怎么可能跟着这人离去呢?
他与秦怡已有二十年未见。
这后宫的女子都像是御花园中的花一样娇媚动人,但御花园不会种植梅花。
因梅花的花期与其他花的截然不同,性情也毫不相干。
梅花是专门为了让冬天生气才开放的,朵朵梅花无一不是在向这世界挑衅。白雪红梅,格外显眼。
秦怡就是那样,冬日在一片白雪中,那红梅格外亮眼。
而他选择把那梅花摘下,放到室内。
花和这后宫真像啊,就算摘了还会长出新的。
但摘下来的花却会死。
那些娇嫩无比的花团,杀了那株梅花。
齐黎想起这个区月了。
每次下江南总是会有无数的地方官员送来各种各样的美人,他看心情也会收下些。
而这个区月……
他不记得这人的脸,却记得这人给他的感觉。
又是一棵梅花树。
梅花如果没有被人摘下,也会如此继续生长吧。
如此……姣美。
“赐座。”他说。
不仅是旁边的卓宾,那女子也霎时抬起头。
“赐座。”他觉得好笑,也饶有兴致地看着那女子。
那女子缓缓谢恩,恰到好处的笑呈于脸上,既不让人觉得谄媚又不让人觉得无礼。不徐不疾移到太监挪来的座椅前,坐下后也是头微低。貌似是一脸乖巧,实际的想法齐黎也猜得出。
他饶有兴致的垂首,唇角微扬,“在流云殿住的可好?”
齐黎这样子把区月弄慌了,过来的一路区月一直在思索把她独自叫过来可能会询问的东西。
最有可能的就是她和怡嫔的关系,以及宝香房走水的事情。
她在路上做的功课,也就是想了想这些要如何回答。可无论是一开始上来就赐座,还是关照她这个陌生人,这都属于超纲范围。
再说,这又是赐座又是关心的,区月也不免会想到,这老皇帝不会是看上自己这张脸了吧?
她又想到在出发之前,秦怡曾和她说的要不要嫁给齐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