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齐绪想起在夏日时,自己带这人出宫去吃冰时,区月说,“宫里可吃不到这么好的东西。”
那时这人是不是想家了呢?
甚至齐绪有些理解区月为何如此想出宫了。
他不担心这人传了多少消息出去。想到这齐绪也不免失笑,虽然不知区月在宫外的日子如何,不过宫中这几年的流云殿大小一切事务,他早就知晓,哪有别国的探子整日窝在殿内的。
不知区月是不是被南诏的人抓了去,但若真是如此,眼下她这个身份倒是不会出什么大事。
晚间。
与南诏使者的晚宴被安排在文兴殿上,席开两面,每面数排,首列席位安排的都是王公贵族、一品重臣,另还有南诏使团。
晚宴开始前,他们大湛的百官已到得差不多。天色黑的差不多时,齐绪也徐步走到最中央的位置坐下。
他一来,这大殿上本来的窃窃私语之声再也不敢开口,整个大殿陡然静了下来。
刚一落座,齐绪挥了挥手,一旁的江公公就喊了起来。
“宣南诏使臣进殿!”
一声三折传出殿外老远。
殿内灯火荧煌,暖辉烛地,照见殿外一行人徐步而来。
走在最中间的那人,通身罩在一墨狐大氅里,寒风拂进殿来,未曾在这人肩上留下半点寒气。
“给大湛陛下请安。”那人福身轻笑后直视齐绪。
见到这边子延的样貌,齐绪才对那有关区月的密函信上几分。
那密函上所描述之人,和她熟知的那女子区别甚大。可看到来人这样貌与那人有两三分相近,他就是不愿相信似乎也不能不信了。
“大湛皇帝陛下是看我这脸看入迷了?”边子延轻笑道。
这下齐绪才别过头,“请使团落座。”
边子延解了大氅交给身后侍从,氅衣之下雪袍广袖,此时身在北国,依旧不失南诏的风采。
这人刚刚落座,就拿起桌上的酒杯,“此次我南诏使团入京,一是为了两国商队往来,二是为了庆贺大湛新帝登基,这三……我南诏为恭贺大湛新帝登基,特意送了个美人。”
边子延说完这段话,这大殿上的其他人都眼观鼻鼻观心。
新帝登基已有半月有余,不是没有朝臣上书希望皇上充盈后宫,尤其是以那方彬为首的朝臣,折子都快写出火星子了,都没见皇上拿到朝堂上说过一次,其他人也就知道陛下的想法了。
但那方彬等不了,家里的女儿天天找他哭诉,不得已还是把这事拿到了朝堂上。
然后就得到了齐绪的一阵‘臭骂’,说什么不让他守孝三年是何居心,还有什么以国事为重之类的。直把朝臣说了个哑口才罢休。
这也就是前些日子的事情,而现在这南诏国的使团既然送来了美人,按照两国交好的原则,他们的皇帝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了。
失忆了
王座上的齐绪脸色未变,他心中已然猜出那美人是何人了。心里堆笑一声,来他们王城抓人后又把人送进这皇宫,这南诏算盘打得真是响。
“哦?不知那美人何在?”他问道。
声音不大,但却让朝臣视线都聚了过来。
这他国女子就算充入后宫也不可为后,更不可生下皇子,这皇上应该知道此事,眼下又如此热情……
边子延淡笑了声也没意外,“美人当然要往您的后宫里送。不过大湛陛下开口前,那罩了薄纱的轿子还在外头晾着呢。”
齐绪脸色微变,给了旁边人一个眼神,那江公公行了一礼就赶紧去看了。
“您也无需担心,那女子不会冻坏的。”
齐绪神色微暗,这话他没听明白,别的他不知,但区月是极怕冷的。若真如他所言,就算穿着氅衣,在这北方的初冬也绝无可能不会着凉,除非……
正想着,江公公小跑着回来了,神色慌张,甚至上台阶时还差点被绊倒。朝臣们都看着这一幕,猜着外面发生了什么,有不少人已经让人去打听了。
那江公公来到他们陛下的耳边,小声说了什么。只见平时不说喜怒不形于色也是能控制好自己表情的,他们的陛下陡然起身。
这时那边子延才垂头把那敬出去的酒喝了。
“李相代朕照顾好南诏使团,今日宴会结束后众卿自行散去即可。”留下这么一句,齐绪就疾行出了殿。
那刚因从龙之功被拽到丞相这个位置的李相,也只得临危受命。
区月能感受到的就是热,从内而外的热。
这种感觉她在冬天感受到有些不可思议,就算是在宫中的冬日,每日半睡半醒之间的寒气都能让她的睡意完全消散。
而此时,这种由内到外的热,她从未感受过。
那个号称是她兄长的男人,她刚苏醒那日见过后,就再也没出现。但这几日,她的身体一直都是那种浑身无力的状态,这是为了防止自己逃了。
叹了口气,生生忍了这几天。
本以为能在今日见到边子延的,但这人却一直没出现,只有一个小厮端进来一小碗的药。乌黑的药汁配着白玉碗显眼得很。
但区月也明白这不是什么好东西,虽不知具体是何物,但她也只能喝下。
然后,就是这根本不属于冬日的热。
比前几日有过之而无不及的浑身无力,就连张嘴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努力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飘飞的纱帐,与帐外的寒风。那纱帐并不是很透,但足够让她看到外面了。
身披一身氅衣,但里面就仅仅是一层薄纱。但凡有力气,区月都想问问这种引|诱样式的衣服是谁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