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三人全都在台上,她们的位置没可能把区月的脸看清,而仅仅是一个模糊的轮廓与说话的声音,就能引来三个人共同的反应,只能说该是有内情了……
台子上的三个人神色各异,而台下这边也不能说风平浪静。
区月自己是不记得她见过老皇帝的,她也不知道这个本来叫区月的女孩子和皇帝是否见过。不过她猜测是没有,或者说只是遥遥见过,没留下什么很深刻的印象。
毕竟这个叫区月的女孩子的脸,如果真的见过一定能够在这个色老头的心里留下很深的印象才对。而她这两年在宫中如果没有自己的本领,想必早就与在冷宫中无异了。
似是因为这个理由有理有据,但总之她觉得确实可以这样推断,僵直的身子也更加放松了些。
不过她放松了下来,齐绪却没有这么好的心态。
她虽然也明白,就凭自己父皇的身体,眼睛能看清的东西必定不多。他们与高台的这个位置绝对是安全的。可是又不明白为什么情绪如此波动,好像和区月本就见过一样。
区月抬起头与不抬起都是一股子宁折不弯的气质,虽然距离有些远,不过这股气质倒是被很好地传达了。
老皇帝也定定地望着那个坐在自己儿子旁边的女人,他知道这人不是。但也依旧有些怅然。她也是这样,喜着白衣,哪怕是大好年华,全身上下也无半点装饰。
她也是这般傲气,不肯回头……
“回去吧。”皇帝好像又老了几岁一般叹道。
说完这话又对旁边的太监说,“晚宴开始。”
“奏乐!”
不仅是区月自己,旁边的齐绪,甚至在隔壁的齐尧。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皇帝会如此。
齐绪猜的不错,这个位置这个阳谋确实就是齐尧给他下的套。本来他早就和母亲说好,晚宴一开始就谈到这件事情,以此攻击齐绪的僭越。
却没想到一切都被他父皇的这句话给打破了。
并且,不光是没有惩罚齐绪,甚至都没有提到这件事情。
他看齐绪的样子,也不像是知道父皇是为何那般怪异的,这倒是让他起了几分兴致。
确实,不仅是齐绪,区月自己也不清楚为何。
她只能在齐绪给她递眼神的时候,微微摇头。
无论众人心里是如何想的,但这场所有人食不知味的晚宴就正式开始了。
一场歌舞结束,也到了要根据猎物论功行赏的时候。
“其他的东西倒也罢了,每年都有。今年老十二倒是为朕猎到一只老虎,这倒是个新鲜的。”
皇上的职业是皇帝,无论他因为什么想到了什么,到他需要说话的时候,那些东西都必须忘掉。
皇上说出这话时的神情,丝毫让人想象不到刚才的些微失态。从这点来讲倒也是个合格的皇帝。
区月的目光从那男人的身上流转到齐绪这边。
无论如何,既然被自己的父皇提到,那么齐绪必定是要回礼的。
“父皇喜欢就好。”齐绪则有些担心,余光扫了扫那在贵妃身后的张道长,怕这位再给他这个不祥之人,增上什么欲加之罪。
“张道长也说,虽然虎乃圣兽,可能够箭断孟章神君,也确实是我皇儿的本事。”
齐绪躬身低头,目光不由得转了转,竟是让她猜中了……
“前段时间,盖将军从西边献给朕一张神弓,说是匈奴那边淘来的。朕收了也束之高阁,眼下便赐予你吧。”
皇帝说完这话后,没有管谢恩的齐绪,而是举起酒杯对着下坐的珍妃遥遥一敬。
而那丝毫看不出已经三十多岁的美妇人也盈盈举杯,面色娇媚地干了手中的酒。
“儿臣谢父皇隆恩。”齐绪的面色没有因为皇帝的这个动作而有什么举动,依旧做完了自己的行礼。
区月的眼睛在众人脸上转着,分辨着所有人的情绪。不仅仅是旁边的其他皇子们,更多的则是对面的大臣。
她需要知道齐绪这个人的手到底有多长,这也是她想要来到围场的原因。
毕竟皇上的赏赐,往小了说确实只是的嘉奖齐绪这次围猎的战果,不过却又仔细地说了这张弓的来历,就是戍西大将军献给皇帝的弓,而这弓又被皇帝借花献佛给了齐绪。
这就不是简简单单的封赏了,有那么一点沐皇恩的意思。
这老皇帝拿这种东西赐给齐绪,不知道有多少人盯着齐绪呢。
以及……
区月觉得可能是老皇帝过于擅长平衡之道。
这次围猎七皇子没来,夺嫡的热门人选当中只来了一位,那么那些大臣当然就要可劲巴结齐尧了。
如此一来等到回京城之后,势必会造成一家独大的局面。这种时候赶紧揪起一个挡枪的人选倒也是最好的选择。
他终究没有那么疼爱齐绪。没有想过自己的这个举动会给齐绪带来什么。从最后明明口中说的是封赏,可是却和赏赐之物的进献家人去敬酒这一点就可以看出。
只要老皇帝一天没有厌恶那位张道长,那么齐绪就必定要背着那个‘不祥之身’。
那个老道士是必定要除掉的了……
区月扫了眼贵妃后面的那蓝袍道士,又看了一眼旁边布下这一局阳谋的齐尧。
倒是……可以一窝端了。
除了齐绪这边之外,别人猎得的一些猎物或大或小,能够封赏的,皇帝都封赏了一遍,等到赏赐结束,众人吃的也差不多。这场让区月和齐绪都有些短暂的晚宴就这么结束了。
看着齐绪往外离去的身影,区月小跑两步也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