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听见门外传来微不可闻的熟悉脚步声,宣灵眉头一皱,看向云玉尘,对方却好似什么也没察觉,依旧专注地望着他。
想起对方修为尽毁,因此才什么也听不到,宣灵抿了抿唇,低声提醒道:“好像刚才来找你的那两个人又来了,他们来找你是为了什么啊?”
云玉尘闻言,唇线绷直,不答,目光快速在禁室内逡巡一遍,伸手将宣灵推到屏风后,道:“被他们看到你会有麻烦,先躲起来,别出声。”
话音刚落,门外的两人便进来了,连门也没敲一下。
一进禁室,沐风便率先开口道:“不好意思,云师兄,我和喻临又来叨扰了,方才来的时候忘记了一件事,是有关于那个清剿魔族的任务的。”
宣灵躲在屏风后,只能听见声音,看不到人,心道:原来那说话难听的矮个子叫喻临。这沐风好像还算有礼貌,他还以为会是那种一朝翻身就眼高于顶的类型,倒是误会了。
不过,清剿魔族的任务是什么?难道界壁已经出现了漏洞,让一大批魔族流窜到了人界吗?
云玉尘道:“不必客套,有话直说。”
沐风冷冷清清道:“此次我带弟子们下山清剿魔族,需要一些防御法器,宗门内库存虽然还有不少,但是还不知道未来会有多少魔族流窜至人界,所以要节省着用——”
他顿了顿,旁边的喻临立刻会意,笑着补上:“不知道云师兄可否借予一二……反正你大概也用不上了,不如给有需要的弟子,还能间接在清剿魔族中立下点功劳。”
这话乍然一听仿佛有理有据,还挺有礼貌,像在为云玉尘着想,实际上,却是夹枪带棒,暗含挖苦与讽刺,宣灵反应过来,立刻窝了一肚子的火,恨不得马上踹倒屏风出去和那两人对峙。
还说什么借予?直接叫白嫖不就得了!
沧澜宗堂堂五大宗之首,还要从弟子手里克扣防御法器,要说不是针对,他第一个不信!
而且——什么叫“反正大概也用不上了”?你礼貌吗你!?
先不说到底用不用得上,就算是用不上,也凭什么要给你啊?
但现在冲出去明显不太合适,宣灵只好攥紧拳头,勉强压住火气,静观其变。
云玉尘道:“是苍衡长老吩咐的吗?”
沐风淡淡道:“不是,是我自己这么想的。”
喻临道:“沐师兄考虑全面,这样既对宗门有好处,也可以在其他弟子面前帮云师兄你美言几句。”
宣灵磨了磨牙,心道:果然。
那老头再糊涂也不可能做出这种决定。
他现在算是回过味儿来了,原来这两人是打算一人唱白脸一人唱红脸呢,能想出这种主意,这沐风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云玉尘闻言,倒也没说什么,下意识伸手摸向腰间乾坤袋,正准备找出些防御法器给他们,忽然手上动作一顿,片刻后直接将乾坤袋解下,递给站得近的喻临,道:“你自己找吧。”
打开乾坤袋也需要灵力,他现在已经做不到了。
喻临话说得虽不好听,却也没说错。
喻临接过乾坤袋,没有第一时间打开,反倒是在手心里掂了掂,笑道:“云师兄,我能直接将这个乾坤袋拿走吗?反正你也打不开了。”
云玉尘蹙了蹙眉,刚要拒绝,忽然一阵风经过身边,宣灵再也忍耐不住,一脚踹开屏风,三两步奔到喻临面前,一手拽住人的衣领,横眉怒目道:“你说的什么屁话!”
喻临被吓了一跳,愣愣地看着宣灵,一时间甚至忘了开口。
宣灵现在的样子实在不太端庄,墨发披散,衣衫凌乱,脸上还有未褪去的潮红,喻临不由自主地朝他窜过来的方向瞄了一眼,倒下的屏风后赫然是一张红木雕花床,他眼睛瞬间瞪圆了,脑海里闪过无数种猜测,脱口而出道:“你们刚才干了什么!?”
宣灵眉毛一拧,还没懂他什么意思,就听身后云玉尘沉声道:“宣灵,别冲动,到我身边来。”
宣灵“哦”了一声,虽然不甘心,但还是乖乖听话,走到他身边,云玉尘侧身,不动声色隔开了他与喻临。
沐风一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几个,直到这一刻,才眉梢微动,面上古怪的神色一闪而过。
他看向宣灵,一针见血道:“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苍衡长老设下了结界,应当只有带着首席大弟子的令牌,才被允许进入禁室。”
宣灵冷笑一声,面不改色地胡诌道:“苍衡长老什么事都要跟你汇报吗?我是云师兄的道侣,和他在一起难道不是天经地义?你就看这结界拦没拦我吧,苍衡长老要是想拦我,我能进来?”
说罢,他迅速转移话题,对喻临恶声恶气道:“乾坤袋还我。”
喻临迅速把乾坤袋藏到身后,道:“凭什么?”
宣灵差点被他气笑,挥手一道灵力飞出,死死把喻临压制住,道:“凭什么?就凭这是云玉尘送给我的定情信物,只是因为带着麻烦所以我才放在他身上,既然他送给了我,那就是我的东西,是去是留取决于我,他说的话也不算数,我就问你,到底给不给?”
一边说,他一边增加着灵力威压,喻临出了一脑门儿的冷汗,还是不舍得松开手中的乾坤袋,旁边沐风忽地察觉到什么,眯了眯眼,道:“你已经迈入元婴境了?”
宣灵扯起唇角:“正是。”
交锋
气氛顿时陷入了一片诡异的沉默。
沐风倒还好,依旧是一张罕有情绪的死人脸,喻临的脸色却像是打翻了染料桶似的,青青紫紫红红,难看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