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低头看了一眼,把握不准他这是在表达好感还是单纯出于安慰的心理,没挣脱也没回握。
一进门,达菲拉热情洋溢地扑了过来。任非桐轻拍它脑袋:“一边玩去。”达菲拉有点失落,晃着尾巴紧跟在他们身后。
任非桐包里装了好几盒试纸和验孕棒,看得唐棠眼神都死了。她随便拿了两支,飞快地进了厕所。
有了前车之鉴,唐棠认认真真看完了说明书,还算了算自己的生理期,心里的忐忑和不安就又增加了几分。
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看着白色区域里明晃晃的两条红线,唐棠觉得心咯噔一声落到了底。
不过一次而已,怎么会这么巧!
任非桐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不见她出来,叩了几下门,唤她:“唐棠?”
唐棠闭了下眼睛,一把拉开门:“你有买药吗?”
任非桐诧异地“啊”了一声,看到她手里的“两道杠”之后,彻底明白了。“我要当爸爸了”和“孩子她妈要谋杀亲子”两条信息一齐涌进他脑海里,又甜蜜又苦涩。
唐棠脸上明白地写着“不要”两个字。
他斟酌半天,最后也只是干巴巴地把自己想了好几天的决定说了出来:“我们这个月登记,顺便把婚纱照拍了,下个月办婚礼,蜜月的地点你定,一定能赶在孩子出生前办完。”
唐棠看傻子一样看他,她什么时候答应了要嫁给他?孩子,孩子打掉不就好了?因为一时的错误,就匆促下那么大的决定?
任非桐得不到回应,心里也有些忐忑,展臂拥住她:“我不是开玩笑,也不是胡乱承诺,更不是因为孩子而……我喜欢你,或许没有那么喜欢,但是我们还有几十年的时间,我们……”他想说我们还有那么多时间可以努力相爱,但又找不出非做这件事情不可的理由,词穷心郁,心脏都一抽一抽的绞痛,只好更加用力地抱紧她。
他说得那样诚恳,唐棠几乎就要被打动了,崔明舒的脸蓦然跳了出来,接着又变成了唐嘉宁、唐仅……
她疲惫地叹了口气:“你给我一点时间考虑吧,我完全没有要孩子的准备,更不要说和人组成家庭。”她的手无力地比划了一下,“我们其实,连熟悉都还谈不上啊。”
☆、青出于蓝
唐棠坐下来之后就又在发呆,任非桐把温好的牛奶放到她面前:“我把客房收拾好了,你洗个澡早点休息吧。”
唐棠点头,点完头忍不住摸了下肚子。
任非桐生怕她再来一句“孩子还是先打掉吧”,又补充说:“不喜欢?那想喝什么,我给你换别的。”
唐棠实在不习惯他这样刻意而笨拙的讨好,犹豫着站起来:“我还是回去吧。”
任非桐坐那没动,半晌才勉强点头:“我送你回去。”
两人一起出了门,仍旧直接下到地下车库——深夜的车库空无一人,每一步都带着明显的回音。
任非桐先去把车倒出来,车子慢慢滑动,车窗外就是唐棠侧立的身影。
那影子在昏暗的灯光下看来单薄而消瘦,他不知为什么就想起她独自凌晨在包子铺抱着蒸屉进出忙碌的模样。
任非梓跟他形容过失恋的痛苦:心里空落落的,像丢了一学期的学分,白天晚上都睡不着玩不开心,想到那个名字就难受。从繁花似锦的阳春落到萧瑟冬季,满道空枝,孤寂无援。
他莫名就觉得揪心——这感觉是这样的陌生,自己身上明明没有伤口,却好像也流了血,挨了打,为了别人承受的命运而感觉到悲伤。
当事人却不肯与他一起感同身受,她看起来那么急于摆脱两人间的那点羁绊,这一离开,恐怕就不再有机会了。
手刹边上的手机亮了起来,任非桐瞥了一眼,看到方轶楷三个字之后,脚下一顿,车子剧烈地抖动着熄火了。
唐棠见车子长时间不动,奇怪地走近了两步,敲了敲车窗:“怎么了?”
任非桐迅速拿起还闪烁着名字的手机,按下接听键:“我接个电话。”
唐棠礼貌地走远了几步,方轶楷的声音从耳畔传来:“非梓把那个事情跟我说了,你们……”
任非桐的注意力还在车窗外面,鬼使神差地问了句:“把人约到家了,却留不住怎么办?”
话筒里的声音戛然而止,方轶楷也给他这么跳跃的似乎惊到了,好一会儿才说:“别让保安开大门,或者干脆把门锁弄坏,再不然,把她的车砸了呗。”
唐棠没车,要砸当然只能砸他自己的。
任非桐有些犹豫地瞄了一眼崭新的仪表盘——之前撞坏的车还在维修,这台还是公司配车,要是再砸了,就只能坐公车去维扬了。
他对方轶楷倒不是特别笃信,但冲他敢去追求维扬死对头公司继承人这点,多少有点迷信的成分在。
唐棠见他把手机从耳边挪开了,不由自主就靠近了几步。
任非桐心里警铃大作,脚下油门一踩,奔着车位旁的水泥立柱就撞了过去。
只是这一下用力过猛,他又还没绑安全带,额头“砰”一声砸在方向盘上。
唐棠吓了一跳,赶紧跑过来拉车门:“没事吧?”任非桐捂着额头,抬头的瞬间就有血顺着手指流了下来。
“好多血!”唐棠手扶着车门,手才触到他肩膀就被回握住了,她下意识就回握住了,“我送你去医院!”
任非桐晕乎乎地摇了摇头,虽然还没弄清到底是车损得严重还是自己伤得厉害,但他还记自己的目的,紧紧地攥着她的手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