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无奈,只得陪着他回了公寓。
伤口其实并不大,但正好伤在眼睛上方,唐棠还是认认真真地帮着他包扎了起来。任非桐病怏怏地靠在沙发上:“车也坏了,明天送你回去吧。”
唐棠哪好意思再说什么,老老实实住了下来。
一回到房间,任非桐就把笔记本开了起来,粗粗扫了一圈,拍了一大串加急件。他看了看到货时间,末了还是给方轶楷打了电话:“帮我买几本书送过来。”
方轶楷在那头冷笑:“大总监是不是打错电话了?我明早还有通告呢,不能你自己开车去买?”
任非桐不耐烦地打断他:“车不是按你说的砸了?”
方轶楷难得被噎,“啪嗒”挂了他电话,隔了一会儿又打过来问:“你要什么书?”
“《准爸爸手则》《对话胎教法》《孕妈食谱》……”他一口气报了一堆,末了又追加了两份夜宵和好几张胎教碟。
方轶楷沉默了很久,才无不嫉妒地问:“你这样就当爸爸了?”不等任非桐回答,又说:“你确定是你的?”
任非桐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想了想又发了条消息过去:“来了打我电话,别按门铃,她睡下了。”
方轶楷瞅着那条明晃晃的秀恩爱短信,凭空而来一股郁气:这算什么,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他不甘心地给任非梓打了电话:“非梓,你要当叔叔了?”
任非梓正跟几个同学不知在哪儿疯,电话里嘈杂一片,“喂”了几声直接就挂断了。
方轶楷在车里坐了片刻,好奇心和嫉妒心交织着折磨他,一咬牙,调头去到市中心买了东西,驱车直奔任非桐住所。
他一路上早早地预谋好,一定要狠按门铃把人吵醒,好看看到底是哪样的姑娘那么好哄。
结果才到小区门口,就被门卫大爷拦住了,报名字自我介绍刷脸都没用,大爷不追星,就认住户的脸。
他只好老老实实给任非桐打电话。
过了十来分钟,就见脑门上贴着纱布贴的任非桐穿着居家服急匆匆赶了过来。
方轶楷瞅着他的额头眼睛都直了,果然青出于蓝胜于蓝了,居然还用上苦肉计了!
任非桐来了也没领他进小区的意思,开口就要东西:“书、碟,还有夜宵呢?”
方轶楷没好气地往后晃了下脑袋:“都在后备箱里。”然后就见他果然目不斜视地走过去,掀开,拎东西,走人,把资本家的冷血和无情演绎得淋漓尽致。
“喂!”方轶楷探出车窗,“我好歹也算你们媒人,没必要这样对我吧?”
任非桐回头给了他个警告的眼神,快步往里走去。
方轶楷寂寥地坐了一会儿,发动车子,呼啦一下调头冲入夜色中。
唐棠惦记着包子铺,睡了四个多小时就醒了,穿好衣服溜到客厅,却见客厅的小灯开着,厨房也灯火通明,任非桐穿系着条围裙,歪沙发上睡着了。
她好奇走近一看,就见桌上摊着本花花绿绿的食谱,边上解释的文字不时出现“孕妇”、“营养”等字样,不少地方都被他用黑笔专门圈出,甚至还在空白处画了张建议流程图。
她踮脚走到厨房,迎面而来的就是一大盆看不出颜色的粥。这个人……还真是做什么都认真得让人无话可说。
唐棠心里热乎乎的,原本打算直接溜的,这回却觉得不好意思了。她写了张纸条,又回房间拿了毯子给他搭上,这才轻手轻脚开了门出去。
凌晨的电梯速度快的惊人,外面天还全黑的,楼道大门也锁着,唐棠拍拍脸,从地下车库出口出来,又被小区拉门拦住了。
她正沿着矮墙走了一圈,估摸着自己是翻得出去的,正犹豫着要不要爬墙,身后蓦然响起声音:“唐棠!”
唐棠转过头,就见任非桐顶着纱布,系着那条围裙,大步走了过来:“你在干什么?”
唐棠抓了抓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快三点了,我得赶回去开店啊。”
任非桐沉着脸:“你都……”他压低声音,也努力把被焦虑和急躁激出来的怒火压抑住,“那刚才是在做什么,想翻墙出去?”
唐棠讪笑,没否认,算是默认了。
“万一摔了怎么办?”任非桐到底还是提高了声音,“你想把全小区的人都闹醒,还是想上明天的新闻头条。”
要是之前听到这话,唐棠必然是要顶回去的,可刚刚看到他熬夜查菜谱的样子,怎么也生气不起来,反倒安慰他:“不会的,我从小体育就很好。”
她这样笑盈盈的,语气又那样柔软,任非桐再恼火也憋了回去,趁机提要求道:“今天不要开店了,我没有车可以送你去。”
唐棠指指外面:“可以打车呀。”
“没有车。”任非桐斩钉截铁地表示。
他这边话音刚落,辅道那就来了辆亮着“空车标志”的绿色出租车。
唐棠朝那努嘴,任非桐改了理由:“那你也出不去,大门6点钟才开。”说完,就要拉她回去。
唐棠任由他牵住自己,大步往回走,瞄了会那条随着他的步伐不住掀动的围裙,玩笑着问:“不去开店,你给我做早饭呀?”
任非桐这时才想起自己还穿着围裙,食谱笔记也被看到了,耳根有点发红,破罐子破摔地“嗯”了一声。
“那明天呢,后天呢?”唐棠追问,“你养我呀?”
“嗯。”
唐棠看着他的背影——路灯照在浅蓝色的居家服上面,像是给那蓝色掺进了暖意,隐隐透出点迎春花嫩叶一样娇俏的黄绿色来——又问:“那嘉宁呢?小仅呢?我妈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