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棠有些无措地在原地,呆了半晌,才掏出手机来,翻到田欣欣的电话拨出:“我刚才打他了。”
田欣欣吓得操都不跳了:“你疯了吧,你们家这个小祖宗的脾气,能记挂上一年!”
唐棠没吭声,瞅着唐嘉宁和王瑜远去的方向发呆。
☆、两情相悦
任非桐在环城线绕了好几圈圈,那种郁郁的感觉才终于散去——不知是不是方轶楷和花店店员胡乱诱导的关系,刚看唐棠和那个年轻爸爸摔成那个样子,自己居然还真有点点领地被侵犯,私人物品被翻动的错觉。
前面路口又是红灯了,他踩下刹车,把达菲拉的牵引绳栓好,将天窗整个打开。夜风虽然有点浑浊,到底是流动的空气,吹在脸上居然还夹杂着点不知从哪儿飘来的花香。
想到方轶楷,任非桐突然记起他今晚似乎有个访谈节目,随手开了车载广播,转好频道,节目已经进行到一半了。方轶楷还是那样又冷又酷,带点冷漠的男声几乎只在主持人说话的间隙里说上几句。这也是维扬根据他的个人形象和性格专门打造的形象,他演着不累,他们幕后的这些人也不用担心会出大错。
绿灯亮起,车速提上来之后,夜风就更劲了,后视镜里达菲拉的毛发根根向后直立,像梳了另类的大背头一样。
主持人突然提到了季嫣然,方轶楷沉默了片刻,答了一句“只是普通朋友”,就又不肯开口了。
任非桐却松了口气,自然而然的,又联想到他说到的送花小诀窍:“花的颜色要够夺目,最好在一大堆礼物里一眼就能看到了,卡片也一定要写的,最好是亲手写……”
任非桐“啪”的关了广播,又想再去转几圈了——他也是这时候才想起来,那束被扔掉的鲜花里,还插着店员小姐自作主张挑选的粉色心型小卡片。
他自己当然是没有在上面写字的,但店员小姐放进去的那瞬间,他也稍微期待了一下它被某一双手拿起的情景。
任何感情,一旦需要等待,那就从可爱变成了刀子,越是想要就越锋利。它也不在皮肤外缘伤人,只沿着心房壁细细切割,每一下都能叫人记忆深刻。
任非桐在自己的母亲那里吃过了亏,早已经学聪明,起了再大的念头也不动声色,何况只是一点基于怜悯心产生的好感。
扔了花束,又叫冷风吹了这么久,当真从里到外都冷清清、空荡荡的。过了苍鹰雕塑,他将车子开上高架,飚足了速度朝自己的公寓开去。
和父母的这次重聚并不算高兴,父亲见他也就是询问自己是否当真与来历不明的“孕妇”有了不好的牵扯,母亲则只关心于雅淑和她背后的维扬。
只有任非梓不合时宜地说了句“哥何必一直帮别人打工,家里又不是没有合适你的位子”,饭桌上的时间仿佛凝固了一样,几秒钟之后母亲才微笑着说了句“是呀”。父亲也热情地开口:“玩得差不多了,也是该回来帮爸爸了。”
但那瞬间的沉默还是叫他难堪到了极点。
高架出口的指示牌在路灯下十分醒目,任非桐正要打转向灯,视线却被前方护栏边坐着的一个人影吸引了注意力。
那是……唐……唐棠的那个堂弟?
任非桐继续直行,顺便将车速也降了下来。离得近了,他才发现唐嘉宁身边还坐着个戴棒球帽的女生。
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双腿悬在护栏外,手扒着橙白间色的护栏,正看着高架桥下的车流发呆。
任非桐把车子靠边停了下来,摇下车窗,重重地按了一下喇叭。
唐嘉宁扭头来看了他一眼,然后不屑地把脸转开了——连眼神都没多留一个。那副神情,加上脸上的几道划痕,活脱脱就是个桀骜不驯的翘家少年。
任非桐犹豫了一下,掏出手机给唐棠拨了个号。开始是一直占线,终于被接起之后,他还没开口呢,唐棠就先倒豆子一样说开了:“任老板真是很抱歉,现在无论要去哪儿我都去不了了,我弟弟丢了我正找着呢,抱歉抱歉,等我找到弟弟一定……”
“那个大的?”
“啊?”
“在梁中场高架溪滨路出口那,跟一个年轻女孩在一起。”
电话的对面先是沉默,然后是铺天盖地的“谢谢谢谢”,一直谢了十几声,她才又说:“……那能不能麻烦您先帮忙瞅着呀?我马上就过来了!”
任非桐“嗯”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唐棠说自己“马上”就过来,果然很快就到了,下了出租跟小火箭似的直冲到唐嘉宁面前,扶着喘了半天气,才说:“刚才打人是我不对,咱们回家吧。”
唐嘉宁坐着没动,王瑜倒是主动站了起来,还扯了扯他的衣服:“算了,回去吧,都那么晚了——我也得走了,再晚我妈得生气了。”
唐嘉宁仍旧没动,唐棠便陪着站那——她膝盖上的擦伤也没处理,血淋淋的有些刺目,白t恤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像是不断扇动的鸽子翅膀。
任非桐对这样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大男生实在没有什么耐心,忍不住多嘴问了唐棠一句:“你就打算这么陪他站一晚上?”
唐棠还没说话,一直沉默的唐嘉宁先开口了:“我们家的事,关你什么事?真以为有几块臭钱了不起了,别看这么多人乐意围着你转,也就是因为你花了钱,不然谁愿意搭理你?”
唐棠:“……”
王瑜:“……”
任非桐作为被殃及的池鱼,对他这讽刺意味满满地话十分介意,立马转头的去看唐棠。唐棠无奈地看他,苦着脸解释道:“童言无忌啊,你人这么好,人缘一定是很好的。起码我就很喜欢你的,不管有钱没钱我都很喜欢你这样的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