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样。”这个小伙子挠了挠头,“神志不清,还念着那个女人的名字。”
村长叹了口气,没有再喝看守者说话,而是一步一步地走向地牢的最深处。
“唉,村长,别一个人下去,危险。”看守者大声喊到。
“没事。”村长说道,“他不会再袭击我了。”
如果此时有其他人在这里,那么一定会感叹这个地牢的残暴——几乎每个地牢中都有着白色的人类骨骸,每个骨骸的手腕和脚腕处都被用铁链绑着,不知为何,那些白骨的头部都直勾勾地望着大门的方面,空洞的眼眶无一例外地看向门外,像是渴望自由,也像是诅咒看守者。
但是年迈的村长拄着拐杖,行走在这些白骨的目光中,却神色如常。
原因无他,这些骸骨的主人,都是这个村的村民。
芬德利村的白菌从未停止过感染,也从未平静过呢。但芬德利村为了生存,为了好好的活下去,他们做出了一个决定,他们撒了一个谎。
芬德利村村民作为白菌的主要感染者,他们比其他人更懂得白菌的特性。
少量白菌存在在人体不会产生什么作用,直到一定程度才会出现症状。
先,感染者初期的症状只有咳嗽,然后是肺部充满白菌,接着白菌顺着血液来到身体各处,最后导致浑身肿大和神志不清。直到身体肿大这个阶段,白菌才会传染,其余阶段白菌都无法传染给其他人。并且在神志不清的时候,这些感染者也会在睡梦中反复提起一个小女孩,一个穿着白色裙子的小女孩。那究竟是幽灵还是其他什么,村民至今不清楚其来历。
而在这些症状中,前期的咳嗽不会被人注意。
因此,所有芬德利村的村民必须在咳嗽的时候抓紧回村,即便回不了村也必须想办法把自己隐藏起来,直到最后确认是不是白菌感染。
如果不是,正常生活,如果是,那么接下来有两种路可走。
如果没有回村,那么就要想办法找个没人的地方,点火把自己烧掉,这样就无法从尸体上找到白菌,芬德利的秘密得以保住。
如果回村,那么就会被送进地牢,一开始会被送饭,在地牢中正常生活,一旦神志不清,就会立刻断送食物,并且关闭牢门,直到饿死。死后的白菌缺少宿主,因此可以自然而然地消失。
换句话说,每个因白菌死亡的村民,回到村后都会被送到地牢,然后然后被活活饿死。
过程恐怖残忍,如果白菌瘟疫还存在的消息被城邦知道,那么芬德利村必然会被消灭。因此村民们理解,但依旧悲伤。
因此他们定下一个规矩,为了好好活下去,芬德利村不许村民喝酒,在三十岁前除非特殊情况,不然不许接触芬德利村的秘密。这些都是为了保密。
也是为了这些只想活着的人,可以活下去。
然而……
村长此时停下了脚步,看着地牢最深处的那双眼睛。
因为村民们过于悲伤和恐惧,他们不敢把因感染而死亡的家人骨骸再走埋葬,因此这些骨骸就这样被堆放在地牢中。而新的感染者则会给其直接挖一个新的地牢房间。于是芬德利村的地牢越来越大,越来越深。
而最深处,关押的就是最新的,还活着的感染者。
而现在芬德利村最新的感染者,就是刚刚被抓回来的杰利。
村长看着那双眼睛,他没有贸然上前,而是小心坐在地面上。
“孩子,好点了吗?”村长捂着自己的腰说道——刚才坐得太快,居然把腰闪了。
“呜,呜,呜。”对面没有回答村长的问题,而是出诡异的叫声。
“看起来没用。”村长叹了口气,“你说为什么我们村要遭这种罪。”
杰利没有说话,而是在摆弄自己的铁链。
“我们只是想要好好活着,究竟犯了什么错。”村长说道。
杰利依旧只是摆弄自己的铁链。
“为什么你要遭这种罪?”村长看着杰利,“你为什么要回来?我已经放你走了。”
没错,身上浮现感染症状的杰利一回村就被村民控制住,并且关入了地牢。但村长却鬼使神差地来到地牢,把他放走后又把自己伪装成遭受袭击的样子。
但杰利还是回来了。于是他再次被村民抓住,然后再次被关进地牢,顺便还让两个城邦人看见了。
“唉,其实这也算是我第二次放你走,当年所有村民都把你当做一个祸害。”村长叹了口气,“毕竟当年,你是唯一一个可以完整看到那个幽灵的人,也是你给那个幽灵起的名字。”
“莉莉丝,真是个好名字。”
“你还说过你和她在梦里玩耍。”
“不过也因此,村民们想要杀死你,但都被我阻止。然后你也察觉到什么,于是主动离开了村子。”
“仔细想想,我如果那个时候不放你走,会不会有不同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