胭脂虽不明他用意,但生前从未被人这么礼貌待过,不免对他另眼相看,一时软了下来,语调也变得十分客气。
“云清公子可比你那姑父识相多了,他若对我有半分情意,我何苦心中生恨为了旁人对付他呢。”
沈洛书这才明白云清真正用意,一个半弱的胭脂仙尚且打得过,三只快成型的走尸就未必了,更何况还有满地新死的家丁,不出一刻钟便会重新站起来成为强中更强的三代走尸,与他们为敌,到时只怕两败俱伤,保住整个顾家才是眼下最要紧的。
何况,听胭脂仙的意思,顾家逢难的背后还另有其他始作俑者,牺牲一点点男色套出关键线索也算不得吃亏,嗯!倒不如好好配合他,把戏演下去。
说来也是,在他初始印象里,云清一直是传统礼数的坚定拥护者,今天这番操作可不知算不算违背了他的准则,倒是有了些翁云景的样子,他嘴角弯了弯,不愧是兄弟两个!
“洛书公子难道不信我?”
胭脂本来正说着,瞥见沈洛书弯着嘴角似有不信的意思,一时急得骤起眉毛,起重誓。
“我若说的有半句假话,就叫我喂养的这些走尸将我生吞活剥!”
沈洛书不敢再笑,一念收回金符,将她扶起:“姑娘误会了,是沈某失礼了!”
“这么说,顾府家此次遭难还牵涉旁人?”
胭脂思虑了良久,终是跪了下来:“二位公子,我本是明城儿女,生时被拐入青楼,受尽非人折磨,过着生不如狗的日子,直到有一天,一位客人的到来结束了我在青楼的日子,但却也把我带入了无尽的深渊。”
之后,胭脂将自己如何被拐,如何被卖去青楼,被那吴大公子买走后又是如何被献祭至死,成了他手中为非作歹的工具一五一十的细细道来。讲道动情处,胭脂甚至小啜起来。
“可这也不该是你谋害我姑父与姑母的理由啊!”
胭脂抬头看向云清:“你姑父与姑母的死虽然我也有错,但并不是我害得,要怪只能怪翁敏天生美貌,却偏爱在人群中抛头露面,被那吴乐云一眼瞧上,这才引得他起了杀夫夺妻之心。若不是我暗中用精魂喂养,你姑母又怎会多活些时日,只是她白白辜负了我一番心意,一心向死去寻亡夫,连女儿也不管不顾,我若不附身在月儿身上,你们以为吴乐云会放过年幼的月儿?”
沈洛书将毛笔揣入怀中:“这么说,顾家大难与你无关了?”
胭脂并未回答,只自顾自说道:“我暗助顾府家的事被吴乐云现之后,算是彻底背叛于他,又因我喂养翁敏耗费了大量精魂,别无他法,只能藏匿于此,慢慢恢复,以待来日!”
沈洛书将她扶起来,柔声安慰:“想不到姑娘还有此等遭遇,是我们二人唐突了,既然是自己人,不如请姑娘先放了小蛮,月儿有我们照顾也不会有事,解决了这两件我们再坐下来商量如何解决吴乐云的事!”
吴乐云这个人沈洛书在平县时曾与他有过一面之缘,待人接物进退有度,全不像胭脂口中的那般不堪,但人不可貌相,究竟谁对谁错也不好分辨,这才顺势提了这两个要求,试她一试。
她不假思索去了小蛮的封印,只是无论如何不肯离开月儿的身体。
“如今月儿虚弱,只能靠我的精魂维持着,再者我们二人结合已久,若是即刻脱离,只怕月儿小小年纪承受不住崩溃而死。”
云清毫不避让:“姑娘大可放心,我自有法子医治!”
胭脂低头思虑良久,一点点红晕慢慢涌上眼尾,终于点头答应,从月儿身体里一点一点剥离了出去。
云清连忙揽住虚弱的月儿,抱回到屋里,给她服下一颗还魂丹,见她平安无事便放下心来。
过了好一会儿,也不曾听见门外有任何动静,只好起身出来查看,正与低头进来的小蛮撞了个满怀,小蛮压着嗓音说道:“云清公子,快去瞧瞧吧,胭脂与洛书公子打起来了!”
云清刚一迈步,总觉得哪里不对,一转身正瞥见小蛮斜眼偷瞄他,随即说道:“不急,你去打盆热水来,伺候月儿梳洗。”
小蛮回应一声‘是!’
人却纹丝不动,突然伸出利爪转身抓向月儿的天灵盖。
云清怒吼,拔剑格挡:“大胆妖孽,死性不改!还不从小蛮身体里退出来!”
胭脂被逼到墙角,四爪攀附在房梁上,脸上妖气尽显,不住的称赞:“想不到这丫头的身体可比月儿好多了,融合的更好更快!”
“我好心放你,你却不知悔改!”
胭脂笑的格外阴森:“改?委曲求全?曲意逢迎?老娘绝不会再信你们这些臭男人的鬼话!”
云清心道,她口中所说吴乐云之事恐怕另有蹊跷。
屋内云清与胭脂缠斗不觉,渐落下风。
屋外,沈洛书被一群走尸追杀也好不到哪去,天快亮了,走尸怕光,只需再拖住一炷香的时间,既有胜算。
但房内的翁云清却等不了,他根本不是胭脂的对手,更何况此一时非彼一时,胭脂用了小蛮的身体,比月儿更强。
沈洛书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几次想要甩开走尸探入房中都被他们又生生拉回战局。
他本性温良,生平第一次骂出口:“该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