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
“啊!”中箭的士卒从城楼上摔下。
楚国城防士卒因此不敢再轻易露头,这给爬梯的齐国步兵有了喘息之机。
由于守城的士卒人数实在太少,城下的弓箭停止后,萧怀玉握起一杆槊,将爬到城墙上的齐兵击退。
城腰的士卒将云梯勾倒,但很快就被齐国士卒重新扶起,人数碾压的优势,已非城池坚固可抵御了。
渐渐的,爬上城的齐兵越来越多,而萧怀玉的身侧更是横七竖八躺满了尸体。
“队长,人越来越多了。”眼见已经无法抵御,王大武退到萧怀玉的身旁。
萧怀玉紧握着手中的槊,将爬上来的齐兵一个个刺退,“撤回城内。”
齐军登上城楼,开始了屠戮,“守不住了,守不住了!”仅剩的几个楚军惊恐大喊。
薛奎丢掉弓箭,拔出了腰间的刀与齐军血战。
一番厮杀下来,本就重伤未愈的萧怀玉有些力竭,就在她与王大武想要撤退时,一名倒地但未气绝的齐兵忽然临死反扑,用刀划伤了萧怀玉的小腿。
旧伤再添新伤,剧痛传遍全身,让她半跪了下去,身手敏捷的王大武握着刀向那齐军喉间刺去,一击毙命。
“队长。”薛奎赶了过来将萧怀玉扶起。
“你们快走。”萧怀玉推了一把薛奎,用槊撑着自己站立。
“我知道,我们身后没有援兵。”薛奎道,“但我说过,我跟定您了,我要做您的护卫,而一个忠诚的护卫,是不会抛弃他的将军的,即便知道是死。”
“你疯了吗!”萧怀玉生气的吼道,“我不是什么将军,你也不是护卫,你能跑的,不要无谓赴死。”
“要不是队长,我们都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回了。”王大武也说道,“这一次,我也不会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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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京·章华宫——
肃肃兔罝,施于中林。
赳赳武夫,公侯腹心。
前线战事,犹如此歌所颂一般紧张激烈,平阳公主抚着琴,作为女子无法上到前线,亦没有办法参与朝政来改变这时局,她只能呆在这座四方城之中,用琴声来抒发心中所想。
渴望平等,渴望自由,渴望与男儿一样,俯仰天地,做一番丰功伟业,她停下手,看着饱受风霜的梅花,几经摧残,却依旧不减风骨。
“公主。”宫人听着琴声不忍心打扰,于是便等停下后才上前,“洪城,有消息了。”
“何人?”平阳脸色平淡的问道。
“是…”宫人低下头,“先前齐国要的那个边军营士卒,萧怀玉。”
听到这个名字,平阳公主的心中再次掀起了波澜,她觉得熟悉,并不是因为见过的熟悉,而是对这个名字,似乎在梦中出现过,又似乎是记忆深处,但她说不上来,究竟是为何。
“怎么可能?”她转过头,匪夷所思的看着宫人,“他只不过是一个从荆州大营调去边境的新兵。”
但很快她就陷入了沉默,因为不光彭城王自降身份但保于他,就连未能得逞的齐国临沂公主也在临走之前将他要做了护卫。
对于这样的结果,平阳公主深感意外,并对此人有了新的看法,“据说临沂公主能够推测星命,她这般看重这个萧怀玉,身为公主竟许他同乘一车,看来没有这么简单。”
“当初大殿上,临沂公主与群臣争辩,若不是公主想到了燕使,恐怕此人就已经落入齐国之手了。”宫人后怕道。
“夫风生于地,起于青之末,能指挥五十人守孤城数日而不摧,的确是个人才,怪不得齐国愿拿城池交换。”平阳公主又道,“只可惜他是彭城王的人,不能为我所用。”
“公主,只要是人,就有软肋,有软肋,便能拉拢,此人还只是一个小卒,公主若是想要拉拢,只需奴去一查查他的家室。”宫人提醒道。
“人的软肋?”平阳公主挑眉。
“人心最脆弱之处,莫过于情爱。”宫人回道,“他就算没有妻室,总该有亲族,就算这些都没有,那么牵挂之人呢,就算是大恶之人,也总有自己在意的东西。”
“这个人,先放一放吧。”平阳公主道,“眼下战事紧要。”
“公主,洪城很快就要守不住了,毕竟只有五十人。”宫人再次提醒道。
“西阳郡呢?”平阳公主问道,“金州背靠西阳郡,一水之隔。”
“西阳郡虽然派出了兵马,却行动迟缓,且迟迟未有渡江。”宫人回道。
“国难当头,这些士族却只想自保,楚国的男人,连燕国的女子都不如,”平阳公主眉头深陷,“彭城王去了东城,安州的战事不知要僵持到何时,去给西阳郡守施压,让他立刻发兵,金州若陷,整个东境的局势都会陷入被动,楚国的疆土,一寸也不能丢。”
“喏。”宫人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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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京·洪城——
“薛奎!”
面对齐军重重围困,三人血战至力竭,一名齐国军官用长矛刺穿了挡在萧怀玉身前的薛奎。
薛奎死死握住长矛将军官困住,萧怀玉忍痛起身,拼尽全身力气,掷出手中的槊,将那军官击杀。
“队…队长,”薛奎的嘴里不断吐出鲜血,使得他的咬字很不清晰,“我…我…我…好…困…”
王大武杀了身侧两名齐军,随后挡在二人身前。
萧怀玉看着遍体鳞伤,死不瞑目的薛奎,眼中充满了自责,整个辛字营的人,在这一战过后,几乎死伤殆尽。
城下的进攻的鼓声渐渐停下,城楼上一名齐国军官从人群中走出,“我们校尉欣赏你的智谋与勇气,如果你愿意投靠齐国,那么他可以为你引荐,以你今日在洪城这一战,若能活下来,必定震惊天下,他日前途必不可限量,何必无谓挣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