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张仍然楞在哪里,未及时做出反应。
他看着玻璃窗竖起一道不可逾越的界限,一堵横亘在过去与当下之间墙,让他迟迟未能走出来……而陈怡然安抚的话语,只能起到缓解,不能治愈。
小张只是底气不足的回道:“是吗……”
然后他的视线游移到胸口的小佛像前。
陈怡然的视线也随着移到他的小佛像哪儿,她知道只有受困的灵魂才需要佛祖的解救。即便如此,但她无法知道大雨什么时候结束,也无法理解小张散出来的悲忿,更不能把他从魔鬼的禁锢中解救出来。
于是,她用最能打动人方式(自述经历),阐述着过往,“放学后,我心致高昂往家里赶,而眼前一场大火震惊了居民,烟雾撩绕前边的房子,挤满居民的房子就是家的方向。我内心一咯噔,脚却不由自主往前迈进,假装不在意从围堵的人群挤了进去……一种可怕,沉重的直觉告诉我,他们遭遇了不测。”
陈怡然话到为止,突然触及话题的边缘,咽喉被口水刺痛了一般,没能继续往下说。
陈怡然突然中断的话,让小张颇为感兴趣的看向陈怡然,实则并没有提起他的趣味,但还是连声附和半句:“再然后呢?你看到了什么?”
埋着头的陈怡然,此时眼眶红,狠狠地将打转的眼泪锁在眼眶,然后长舒了一口气。
“然后我的家人,除了我,在大火中无一人幸免。”
陈怡然极其的克制自己,挤破眉头,用最简短的话术,来结束内心历经的过程,除了眼泪……起先她只是想染指一下他的悲忿,却没能想,无法掩盖长久哀怨的袭来,一如既往的乌云再次密集到头顶。
而当前,面不改色的小张聚精会神的看着窗外下着雨,肉体上的麻木还没达至心灵……
他只是在强装镇定,实际上内心早就乱了分寸,手不停的抚摸着小佛像,来抵御情感的释然,同时也抵御胡思乱想。他的痛苦仿佛被这层厚厚的玻璃裹着,他渴望打碎这层玻璃,痛痛快快的释放这痛苦。但他,只是平静地观察她,来逃避这份痛苦。
应对小张的故作深沉,不攻自破的陈怡然,含泪道来:“迄今为止,我还记得大火埋没的房子,烧焦的汽油味仍会引起咽喉干痒。”
“汽油味?”
“是的,没错,是汽油。”
陈怡然坚定的回答另小张感到不适。
因为国家衰落,经济倒退,物质奇缺,动荡不断,其中汽油作为战争中关键物资,就显得更为重要,也被公认为非常重要的军用物资。
早些年间报纸报道出……
运输站有两个客运司机,在运输汽油的路上,贪小便宜故意将自己所运输的汽油偷偷倒出了5加仑,准备事后拿到市场上买卖。
结果他们运气不好。被当时的警察当场抓获,谁也没想到,仅仅是5加仑的汽油,竟然让这两个司机被判了死刑。
这个时候,这两个司机的罪行则被划成了偷盗军用物资,这样的罪名无疑是相当严重的,再加上倡导从严治法。因此,这两个司机就成了典型的反面人物。
而就事论事,陈怡然说烧焦的房子有一股汽油味,在汽油的珍稀程度可见一斑的情况下,把汽油当成燃物,常人是万万不敢的。局势不稳的情势下,汽油的需求逐渐增大,而往往供小于求条件下就导致了汽油价格一路走高,但凡是工薪家庭也无法承受。所以说,只有军队和警察有这样的能力。
不禁一想,让人感觉后怕。
小张皱眉头被这个猜想吓了一跳,但他还没能抵御内心的好奇问了出口:“为什么要同我说这些?”
“就因为你刚才为我挡住徐顺弟那一下(争执期间,小张抓住徐顺弟想出拳的手),在我的认知里面,男的为女的出头不多,你也是我知道中为数不多的一个,至少这点让我认为你是可信之人。”
“有些事不能只浮于表面。”
“我知道。”
和陈怡然对视一眼。
让小张呆滞一会儿,她那不计后果的举止,和那种催人奋进的信念。不禁好奇经历了诸多的不顺利,如何坦然面对一切周遭?又如此轻松的卸下心防?
在烛光闪烁其间,他看不出陈怡然多余的表情,而扰人的雨声也不在重复的敲响他的心窗。
虽然他心里有些眉目了,但他根本停止不住好奇的心,去窥探其中事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