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
不用看,她也知道是凌澜。
重重闭眼,死死地攥紧手中的同心锁,刺痛从掌心传来,她才总算没有让自己失控。
金枝玉叶,岂可在众人面前脱衣?
那么她呢?
残花败柳吗?
看吧,这就是区别!
今夜的新人有两对。
同为人夫,同为人妻。
她的丈夫说,没事,你就学你们风月楼那些给客人表演的姐妹就好了,将外袍、中衣、里衣脱掉即可。
别人的丈夫说,公主金枝玉叶,岂可在众人面前脱衣?”
而这个别人的丈夫曾经也跟她说过:不管我是什么人,我都不会是害你的人。
也是,如今他也没有害她不是。
他不过是维护了自己的妻子而已。
微微苦笑,她便也不再多说一个字。
轻轻垂下眼帘的瞬间,她看到凌澜眉心微拢,略略将视线别过。
她也无心去想那是什么意思,小手微颤地来到领口,开始解喜袍上的盘扣。
心里一遍一遍说服着自己。
不就是脱衣服吗?
不就是当众脱衣吗?
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还在乎这副皮囊作甚?
众人见她真的动作了,低低的唏嘘声四起。
锦弦沉眸,唇角一抹微弧若有似无,夜逐寒瞳孔微敛,眸色深幽。
凌澜终于也缓缓抬眸朝她看过来,轻抿了薄唇,眸中神色不明。
蔚景无视,通通无视,只低垂着眉眼,定定望着自己身前的地面,继续着手中动作。
不知是盘扣做得过于复杂,还是自己的手太过颤抖,她解了半天,竟是没有解开一粒。
边上的夜逐寒见状,伸手想要帮忙,被她略一侧身避开。
到底是心里拧着一股气,她干脆拉着衣领,大力一扯,“嘶”的一声,三粒盘扣尽数脱落。
喜袍做工繁复,她解了腰间罗带,不好解的机关,她就干脆用扯的,终于喜袍被脱下,当然,也基本坏得不能穿了,她随手丢在地上,又开始脱中衣。
所有人都看着她,看着这只有在青楼里看到的场景,一个一个眸色复杂。
而蔚景就好似这些人不存在,面不红心不跳,手中动作不停。
中衣就好脱多了,她几乎没费多少力气,大红中衣就委顿在地。
夜越发深了,气温也低到了一日的极致。
湿寒的夜风吹过,她薄颤了身子,暗暗咬牙,她强自忍住,又开始脱里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