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江岸转过一处滩,前面的江边却是生着一丛芦苇,芦苇旁架着一座栈桥,一个戴着斗笠,身着布衣的渔翁坐在桥头悠然垂钓。
6鹏信步踏上栈桥,走到渔翁身边,笑道:“老丈今日收获不小?”
那渔翁抬起头来,却是五十岁上下的年纪,相貌清雅,眼神幽远,颇有一股不同凡俗的气质,看得6鹏不禁暗暗赞叹,难怪古人常在诗词里将渔樵写成风雅隐士,果然是有些说法的,随意遇见一位都有如此风采。
渔翁淡然地笑道:“却是白忙一场,只有一条小鱼上钩。”
6鹏向他身旁的桶里看了一眼,果然是空空如也。
他好奇道:“老丈在此垂钓,平时里收获几何?”
渔翁呵呵笑道:“这可说不好,这数十年来,十来条总是有的。”
6鹏听得一怔,只感觉对方这话里有话,想再问时,却听那渔翁悠然吟道:“此生不爱功名,惯看江上烟云。钓得浮生二两,谁家小儿相询。”
6鹏不禁错愕,这老头儿怎么回事?不好好说人话也就算了,怎么忽然骂起人来了?
他当然听得出来对方所说的“小儿”不就是他吗?
想了想,咱虽然不会写诗,但会背啊!不但会背,还会瞎改呢,总之绝不输阵,这就骂回去!
便捋着袖子扬眉道:“白渔翁江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灌倒,原来是个老登。”
说罢哈哈大笑,那渔翁听得一脸愕然,不禁伸手扶了扶斗笠,似乎想要去摸一摸头上是否白。
6鹏拱手笑道:“戏谑而已,老丈莫怪。”
渔翁笑了笑说道:“不愧是一甲进士,果然才思敏捷,老夫倒是班门弄斧了。”
6鹏听得一怔,诧异道:“老丈认得在下?”
渔翁微笑道:“如此少年英杰,气质不俗的人物,又有许多县里的役人相随,只需不傻自可想到。”
6鹏点了点头,只感觉这渔翁言谈举止间气质颇不同凡俗,好奇地问道:“老丈高姓大名?”
渔翁却是不答反问:“小友在钦州数日,可有什么收获?”
6鹏沉吟道:“还请老丈指教。”
“不敢当。”渔翁悠闲地笑了笑,又将鱼竿掷入水中,淡然道,“老夫听闻智者不令自身处于危地,明珠美玉不应与瓦砾泥石同列。这钦州正是淤积日久,如同瓦堆泥潭一般。而小友年纪轻轻,前途远大,正犹如世间的美玉,又何必委屈自己置于瓦砾堆中呢?”
6鹏听得诧异,思索着对方的意图,随口答道:“职责所在,岂能擅离?”
渔翁淡淡道:“有黄公先例,君何不从之?”
6鹏睁大眼睛瞪着对方,心里忽然有些明了,渔翁却是从容地笑道:“老夫一时胡言乱语,小友莫往心里去,见笑,见笑。”
说罢便阖上眼帘,入定一般地继续垂钓起来,再不言不语。
6鹏按捺住想一脚将这装模作样的老家伙踹到水里的想法,转身从栈桥上走回江岸。
他抬头四顾,却是没看见蒋班头等人,不禁讶然。
就在此时,忽然两个人迎面走过来,神情都是十分紧张,其中一个身子还微微颤,与6鹏擦肩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