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她想了想,又把脏兮兮的竹篮从垃圾桶里拾了出来。
这东西,她还要用呢,她们家就这一个,如果扔了,她不知道再买一个要多少钱。如果是以前,她绝对无法想象,她会做这样的事情。从垃圾桶里向外拾东西,上帝啊!
看着油腻腻的竹编篮子,这东西还要洗,没有洗碗机,用手洗吗?
赵晨惜捡了包子放在垃圾桶边,“这个包子放在这儿,隔壁杂货店的大黄等会可以吃。”抬头看向一直不说话,面容沉静的小姑娘,她正一脸为难的看着手上的东西,赵晨惜立刻很有觉悟的提议道,“篮子交给我,我去洗。”
一人做事一人当,是他闯的祸,钟少茵想了想,递了过去。
赵晨惜接过竹篮,转头跑到篮球场,喊了其中一个人,那个男孩停下打球的动作,两个人说了几句,就一起向附近的一座单元楼跑去。
不多时,钟少茵就看到那个闯祸精从楼里跑了出来,带着一个湿漉漉的篮子,男孩一路跑,一路甩着,把竹篮子上的水珠甩的周围都是。
再次来到大食堂,里面人声鼎沸,来吃饭的人显然比刚才更多了。钟少茵看着更加长的队伍,食物的各种香气,引得肚子也开始抗议。
“你坐在那边等好吗?”赵晨惜指了一下旁边桌上空着的一个位置。
钟少茵看了看自己的小身板,估计嫌她碍事,“一碗面条,三个包子,一个馒头。”报了损失,她走到了旁边的大圆桌旁,安静的坐下,等着拿赔偿。
没了碗,赵晨惜和食堂借了两个。
“我押了钱,你明天还回来就行。”赵晨惜看着吃力提着篮子,但拒绝他帮忙的小姑娘,大概有了刚才的经验,她把竹篮挎的更紧了,赵晨惜看她紧紧绷着嘴,整张脸都红彤彤的,心中开始觉得内疚,他其实真的没有欺负她的意思,“我还有钱,给你买点糖吃吧。”
钟少茵停下脚步,“你有,多少钱?”
赵晨惜连忙掏出口袋的钱,数了数,“一块二。”
钟少茵低头,默默向前走去,赵晨惜觉得这小女孩还挺乖,把她的饭弄没了,换成别的小孩,肯定早就哭了。而钟少茵想的是,本来想着要了他的钱来当精神损失费的,但是对着一个小孩,她还是下不去手。何况,才一块二!泪!
“哎……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赵晨惜追上来问。
“湛清澄。”
是这身体原主的名字,以后,也就是她的名字了。
“哪个湛?哪个青?哪个橙?”赵晨惜还挺执着。
钟少茵停下脚步,在空中点了三下,然后手指停在了那里,想了想,又点了三下,摇了摇头,还是不会写,钟少茵自己本身的中文能力就是——只会说,会写简单的!但这三个字显然笔画太多,太难了。这个残留的三点水记忆,还是原身湛清澄小妹妹的。
“三点水,原来你叫三水呀。”赵晨惜逗她。
叫什么都没关系,看向赵晨惜,“我们已经两清,你不用跟着我了。”
说完,提着东西向家跑去。
赵晨惜看着很快跑没了的身影,喊道,“三水,我家也是那个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现在很多移民的家庭,为了国外的食品安全和空气质量,带孩子在国外读书,小孩子离开了中文环境,都是只会说,不会写,有些会写简单的,已经算是优秀的孩子了。钟少茵,就是她们中的一位。
☆、生存,从零学起
三里,属于城市的边缘地界,又因为这里曾经有过一个部队保密基地,所以留下了一大片小树林,还有几座半高的小山。现在小山已经不用再来试炮弹,最近的山上还有座凉亭,现在是三里孩子们的天地。
深秋,一地的落叶,湛清澄坐在凉亭里,望着山下满目金黄,今天,她又没吃午饭,刘爱龄睡到中午都没有起来,她也不好意思摇醒人家要钱,以前的她,可以理直气壮花爸爸的钱,花男朋友的钱,因为那是她的自家人,但是对于刘爱龄,她还没有到那么亲密的程度。
哎……她以前怎么不知道,原来有一天,也会经历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自己尊严的底线,在一次一次去公共厕所时被刷低,而此时,面临饥饿,那些仿佛又变得没那么重要了。
这地方,她前两天发现的,树林不密,山也不高,白天那些孩子都在学校,这里也很安静。
由高处望下去,三里的情形一目了然。
大街贯穿东西。西边的尽头,隔着一条马路,就是工厂区的家属院,而东头,则是三里原居民的地盘。从这里看过去,会发现自己家的院子,处在一个相对奇怪的地方,左边,隔着一条马路,是以前保密兵工厂的家属区,而右边,连着一片小院,一直通到主街上。
奇怪的不是这些,而是自己家后面的那块地方,听说,这块地,两年前被不知什么地方买了去,现在正在盖楼。
远处扬起一片灰尘,一辆大卡车驶进了工地,停在了完工一半的单元楼前,湛清澄看着远处只有七层高的楼房,这种房子,一定有独立的卫生间,不知道多少钱一套?
她现在就急需这样的一套房子,越快越好,但是显然,以刘爱龄的能力,她是不用想了,所以她只能靠自己,用什么办法才能挣到钱,买到这样的房子,开始过上能保护隐私的生活。
这是她人生中目前最重要的事情。
下山的时候,正赶上几个中年男人提着鱼竿和小桶,一路说笑着,向林子里走去,看样子是去钓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