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鄭知夏沉默幾秒,說:「我就隨口問一句。」
「那我又不知道,」宋白露道,「林霽上周就從家裡搬出去住了,你自己去問問吧,反正不管他在不在,你必須給我準時到場。」
「知道了,」鄭知夏乖乖應下,「保證打扮得人模人樣,不給你跟我爸丟臉。」
宋白露滿意地掛斷電話,鄭知夏轉頭就去問林霽:「哥,後天的晚宴你要去嗎?」
林霽隔了一個多小時才回他:「會去的,要我去學校接你?」
小時候養成的習慣總是很難更改,他至今仍把接送鄭知夏當做很尋常的事,鄭知夏高興地翹著嘴角,說:「也不用,我可以回家等你一起去。」
「我從家裡搬出來了,」林霽不出意外地告訴他,「現在住在市區,你知道的那個住址。」
鄭知夏便因為這句話產生了隱秘的歡喜,他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經地問:「為什麼突然就搬出來了?」
「這邊去公司快一點,」林霽說,「況且一直待在家裡,總歸是不方便的,好了,先聊到這,我明天去接你。」
將將張開的唇重閉上,鄭知夏輕輕咳了聲,乖乖地道別:「好,哥你先忙。」
第二天下午宋白露差人送來了禮服,水晶的鳶尾胸針和鑽石袖扣擺在桌上,連領帶和領針都是配好的,隆重得屬實有些過分,鄭知夏一看就覺得不妙,一問也果然如此。
「太太說,希望您能在宴會上多和其他小姐交流一下,打扮好點招人喜歡。」
……簡直就是一點都不出意外的打算。
鄭知夏邊往頭髮上抹髮蠟一邊淡淡道:「我知道了,您轉告她請放心,我保證不亂來。」
他打扮得閃閃發亮坐在沙發上等林霽開車過來,坐上車後和林霽對視一眼,都忍不住失笑。
「哥,你怎麼也打扮得這麼隆重?」
「說是好不容易回來,要跟大家介紹一下,」林霽很無奈地嘆氣,「你呢?」
鄭知夏撇嘴,不滿道:「去和漂亮女孩們交際啊,還能為什麼。」
林霽細細打量著他,俯過身替他整理打得漂亮的領結。
「她們肯定都會喜歡你的。」
他身上是檀木和苦艾的味道,微弱的菸草味夾雜在期間,在密閉的空間裡糅合出侵略性的氣息,鄭知夏克制地靠近,抿著唇笑。
「誰知道呢,她們都還沒見到我,」他的語氣很隨意,「那哥喜歡我嗎?」
「當然喜歡,」林霽答得流利,仿佛這是再尋常不過的問題,「好了,我們該出發了。」
可這本來就是一個沒有任何猶豫答案的問題,他喜歡鄭知夏,和喜歡任何一個好友沒有區別。
鄭知夏笑了笑,看向前方華燈流彩的擁擠街道。
「也對,」他勾著嘴角,說得連自己都深信不疑,「你哪裡會不喜歡我?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
……
宋白露對他今天的打扮很滿意,掂著腳將額前落下的一縷碎發撥到一旁,笑著點頭。
「不錯,很帥氣,」她拍了拍鄭知夏的肩,「去那邊跟你爸爸玩去,媽媽要去聊天了。」
這是不想被男人打擾姐妹八卦的意思,鄭知夏識轉身,視線穿過觥籌交錯的大廳,落在了林霽身上,實在有些羨慕。
不過五歲的差距,林霽已經擁有了能在這種場合獨自交際的身份,而他依然是個需要依靠父輩的小孩,甚至連平日裡吊兒郎當的鄧明城都比不過,鄧明城混是混了點,但年紀輕輕就能一手把銀星做起來,何嘗不是一種實力。
鄭知夏有些悵然地想著,在一群正在洽談的中年男人里找到了自己的父親,他又一張斯文儒雅的臉,身形清瘦,在一眾肥頭大耳的成功人士中顯得尤為鶴立雞群,鄭知夏站到他身邊,微笑著乖乖開口:「爸,我來了。」
鄭渚笑著轉過頭,眼尾的皺紋尤為明顯。
「放學啦?」他拍了拍兒子的脊背,跟周圍人介紹,「這是我兒子,鄭知夏。」
那些人同樣笑著恭維:
「好孩子啊,長得真不錯,像你!」
「聽說在學校總是年級第一?唉喲真好,我兒子要有這麼優秀,做夢都得笑醒!」
「再過兩年啊,老鄭你也可以退休咯。」
鄭渚笑眯眯地聽著,時不時附和兩句,鄭知夏也識相地站在一旁賣乖,像是一隻被打扮一,帶著昂貴項圈的寵物犬被溜出來給主人家增光添彩,而遠處的林霽長身玉立,奢華過分的水晶吊燈和巨大的水晶天鵝雕塑成為了他的背景板,一舉一動都讓身邊的人顯得平庸而無聊。
真好啊,鄭知夏勾唇微笑,對著那些長輩點頭。
我也想成為林霽這麼優秀的人。
話題從寒暄過渡到生意場,而後有一個漂亮女孩穿著白色禮裙走過來,站在自己父親身邊對著他笑,鄭知夏也對他微笑,默契地和她輕輕一握掌。
大人們心照不宣地笑,很調侃。
「你們去吃東西吧,年紀都差不多,肯定能聊到一塊去。」
於是鄭知夏和他們禮貌道別,帶著女孩走到角落,女孩牽著他的手,歉然地低聲說:「抱歉,其實我還沒有談戀愛或者結婚的打算。」
鄭知夏點點頭,心裡鬆了口氣。
「我也沒有,」他笑了聲,禮貌地鬆開手,「那我們就在這躲著?或者去吃點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