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鄒氏收起淚花來。
「那你怎麼看上他了?」婁簡站在不遠處,「我打聽過孔春旭的生平,他算是倒插門吧。未成婚之前,是個雜工。不過瞧他那身板,怕是連雜工都做不好。而且此人,應當是好吃懶做的才是。」
鄒氏攥著兩個孩子的手腕,久久不語。
「我小時候愛吃糖,路過飴糖鋪子總要看上兩眼。那煉好的甘蔗糖化了形,足有幾十斤重。飴糖師傅還需生拉硬拽,將糖液拉出白花才算晾涼。長年累月下來,兩臂粗壯,孔武有力。我鮮少見著像孔春旭這樣瘦弱的飴糖師傅。倒是夫人……抱著兩個孩子穩若泰山。他要不是個好吃懶做之人,夫人幹嘛這般辛苦。」
「夫君盤帳,我操持鋪子罷了。更何況,鄒家本身就是做飴糖買賣的,自然是我比較了解一些。」
「那他這算盤珠子可都快崩人臉上了。」婁簡調侃。
「官爺這是什麼意思?」
「好吃懶做又過得捉襟見肘的窮小子,是怎麼尋著兩房媳婦的。」婁簡頓了頓,「夫人可別說是兩情相悅,當年向您示好的小郎君一定不少吧。」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婚姻大事,我一個女兒家又怎做的了數?」鄒氏側過臉去。
「改明兒夫人也給我引薦引薦這位媒人。在下今年三十,連一房媳婦都沒娶到呢。」
「你……你到底想做什麼?」鄒氏的臉忽白忽紅。
「一提到媒人,夫人這麼緊張作甚?」
「夫人是否覺得,在下和孔春旭是一樣的人?」婁簡心中已將二人的事情描摹了個大概,「夫人,是未婚先孕,不得不嫁吧。」
鄒氏想要否認時,已然滿了半拍:「像你們這樣的胥吏我見得多了,別以t?為我會怕你,你們無非就是口袋空空,想要銀子。」
婁簡沒有接話,不緊不慢地踱步到日頭下:「夫人應該不是自願的。」
鄒氏猛然抬起頭:「你說什麼?」
「夫人不是自願嫁給孔春旭,也不是自願與他歡好的,對嗎?」
鄒氏眸子微顫,這話她也曾說了無數遍,但無人信她。耶娘罵她下賤,旁人茶餘飯後也總是戳著鄒氏的脊梁骨指指點點。
婁簡背過身去,等鄒氏嗓子裡的哭腔漸漸淡了,才開口道:「夫人家的錢財沒有丟,在院外往東百米的槐花樹下。」
鄒氏鼻音濃重:「你們,到底想做什麼?」
「三個字,湯妙人。」
「湯娘子的案子,官爺問不到民婦頭上吧。」
「成婚這麼多年,孫春旭從未提及過嗎,夫人也未曾察覺到異樣?」
「異樣?」鄒氏昂上前,「官爺覺得我夫君可疑,大可拿了他。當年辦差的衙役審過那個苗廣義也審過,審出什麼了嗎?我夫君是清白的,湯妙人不可能是他殺的。」在婁簡眼裡,鄒氏急切撇清關係的樣子,不打自招。
「我也覺得不可能。憑孫春旭的身量想要淹死一人可不容易。不過,康城人人都說六名婦是被索命的,倒是夫人,竟然覺得湯娘子是被人所害……夫人定是知道些什麼吧。」
話越說越多,越說越錯。
婁簡站累了,靠在窗欞上,捶腿道:「夫人也是女子。自然懂女子的心思。一個未出閣的姑娘,怎會莫名在半夜給陌生人開門?」
「你什麼意思?」
「湯妙人同家人同住,若是匪徒闖入湯家劫人,湯家人竟在第二日才發現?我想,必然是湯娘子當夜自己開的門。除了孫春旭,我想不到第二個人來。二人甚至還去了拓海湖。」見鄒氏不語,婁簡繼續說,「大烈疏議律明言,包庇兇徒,流一年三千里。到那時,誰來照顧你的一雙兒女?」
鄒氏合上雙眸,嘆了一口氣:「每逢湯妙人的祭日與冥壽,孔春旭便會去墳前祭拜。清明中元前後更是難以入眠。四次去,三次是帶著傷回來的,我問過他不肯答,要麼就是搪塞自己腳滑顛倒所致。後來有一年,我跟著他去了湯妙人墓前,這才發現……打他的人是湯妙人的兄長,湯元。」
「是你害死她的,是你!你休想這麼痛快的死,我要你日日良心不安,不得好死!」
「其餘的,我就不知道了。」鄒氏道。
案子明晰前,夏驚秋沒有將孫春旭收監,打了一頓板子,又放了回去。鄒氏是個識的人,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
差不多的法子,也在姜也的未婚夫婿謝海身上試了。結果,大致相同。
謝海的出身與孫春旭相比算得是半斤八兩,同樣是走了「狗屎運」娶了個貌美又多金的媳婦,如今家庭和睦圓滿,不過,這麼多年來江河也是對姜也心存愧疚。
如此,姜也與湯妙人二人的共同之處算是找到了。
其餘眾人,又為何會成為鬼婦的目標呢?夏、婁、許三人一時不得而知。
第四十九章藥方
「這方子查出來了。」夏驚秋拿著千目閣的密信,大步跨進屋來,「是治消渴症與卒中的方子。千目閣的兄弟拿著藥方一家去問過。消渴症是富貴病,平常百姓不容易染,更何況這個人還同時染了卒中之症,定是不會錯的。大概五年前,寶藥林給房員外,就是房公智,房婉兒的阿耶開過。大夫辨認,正是寶藥林的方子。」
「這方子,可有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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