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病已心下一惊,随即恢复了镇定:,“曾叔父光临寒舍,多有怠慢,请上座。”
刘德眼中闪过赞许,同身旁的两位长者点点头,随即进入内室。
登堂入室,刘德为他介绍起自己身边的人:“这位是光禄大夫邴吉,这位是太仆杜延年。”
刘病已见过杜佗的父亲,却看邴吉面善,想不起来在哪里看过。随即连忙招待,为他们的耳杯中添上香茗:“见过邴大夫、杜太仆。寒舍简陋,招待不周多有见谅。”
刘病已举止端正,谈吐有礼,给三人心里加了不少印象分。
刘德并未饮水,开门见山道:“请皇曾孙沐浴更衣,随臣等入宫觐见太后!”
一只匣盒被打开,御衣就这样静静躺在里面。刘病已认出了那是什么,瞳孔都瑟缩了一下。
他望向宗正,刘德肃穆地重重点了点头,刘病已一颗心突然狂跳了起来。
“与我婿饮,幸好你不是天子。”
刘病已忽然回想起刚刚和许广汉的对话,只觉得天旋地转、恍然如梦——衣裳士冠、御府特制,刘据、刘髆、刘弗、刘贺都输了,现在换他赢了?
他一阵瑟缩,不敢触碰。却又忽然下定了决心,目光坚毅地接过匣盒。
宗正刘德来到尚冠里刘病已家中,侍奉其洗浴,更换太后所赐御衣,由太仆用轻便车辆将刘病已迎接到宗正府进行斋戒。
骏马飞驰,刘病已坐在车上,新潮一阵澎湃。从刘贺被废到现在已经过了二十七天,这二十七天里国家没有皇帝。
他猜到了某种可能,却又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当初,卫太子刘据纳姓史的鲁国女子为良娣,生了一个儿子名叫刘进,号称史皇孙。史皇孙娶涿郡女子王夫人,生一子名叫刘病已,号称皇曾孙。王翁媭生下孩子几个月,就赶上巫蛊之祸,卫太子刘据及其三子一女连同他的诸妻妾全部被害,只剩下刘病已一人,也因连坐被关入大鸿胪所属的郡邸狱。
曾经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死在监狱里,却不知为何平安健康地长到了五岁还被人送去了鲁国。
曾经所有人都以为他会当一辈子落魄王孙,就连许母最开始也因为相士所言的大贵人之命而不愿将平君嫁给他。
可现在不同了,他生逢巫蛊、流落民间,却有机会重回皇宫甚至荣登九五。
他知道霍光为什么扶持他,一个身份尊贵却毫无背景的皇曾孙,也许会成为比孝昭皇帝更好控制的傀儡。
他没有势力,也就没有人会重蹈刘贺那两百多个昌邑国官员的覆辙。
子夜,长安,宗正府。
刘病已在看琐碎又麻烦的登基流程,邴吉为他掌灯,眼中闪过赞许。
“邴大夫。”刘病已忽然叫住他。
邴吉回:“皇曾孙有何吩咐?”
“我看您面善。”刘病已微笑,“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邴吉抚须而笑:“这世间相像之人很多,我想皇曾孙是认错人了。早些休息,明日白天,还有两个时辰可以学习礼仪呢。”
刘病已点点头:“多谢邴公。”
子夜,长安,尚冠里。
许广汉在床上滚了个身,嘟嘟囔囔说着梦话:“与我婿饮,贺汝为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