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給方言做了檢查,骨頭沒事兒,就是扭了,他給方言開了藥,讓他回家多休息幾天,提醒他少走路。
方言在腳踝上抹了藥,身上立刻帶上了淡淡的藥味兒,桑奕明又背著他往路邊走,打了輛車回了大院兒。
方言很快就發現一個問題,他腳扭傷的那幾天裡,桑奕明要比之前關心他,一天能來他家好幾次,問他要不要幫忙。
方言姥姥姥爺都在家,上廁所方言單腳蹦著也能去,只要不把著力點放在右腳上就行,但既然桑奕明來了,方言自然不放過這個機會,支使起桑奕明來不客氣。
讓他幫忙倒水,讓他扶著上廁所,讓他幫忙拿數學作業,還趁機讓桑奕明給他補課。
桑奕明發現方言的成績並不是他嘴上說的那麼差,反而成績很好,有的問題是故意裝不懂來問他,後來就不給他補了。
診所老大夫開的藥好使,方言用了幾天就好了不少,但他又裝了幾天,假裝不能下地。
桑奕明如果看見他,就會過來扶他一把,方言一直裝到了年後。
初三早上方言起得早,出門接小姨跟小姨夫,因為高興,腿忘了裝,小跑著出了門。
他沒想到桑奕明就隔著玻璃窗正在看他,那天之後桑奕明徹底不管他了,一直到回學校,都沒再搭理過方言,後面連續幾個月都沒再接過方言的電話,也沒回過他的信息。
方言一開始怎麼都想不明白桑奕明的突然變化,無意間得知,桑奕明那麼冷著他,是發現了他裝瘸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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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方言再也不敢用這樣的方式裝可憐來討桑奕明的關注,哪怕是結婚後生了病,反而隱忍的時候更多。
方言答應了舒承拍攝,連續幾天放學後就去棲南工作室,跟舒承討論後面的拍攝問題。
舒承跟方言說模特費用,方言怕自己拍不好到時候再耽誤人家,一開始說不用,而且這錢是從棲南工作室走帳,用不著。
棲南讓舒承就按照正常請模特的錢來,他倆再簽個合同,這也是給舒承一個安心,舒承總怕方言會半路反悔,合同一簽他心裡也踏實,自己可以專心搞創作。
方言也明白了舒承的顧慮,跟他簽了合同,他也沒準備反悔,既然都答應人家了,就好好給人拍。
方言平時上課,舒承的拍攝也不著急,他還需要自己加強場景細節,就把拍攝時間都定在了周末跟後面方言的寒假時間。
簽合同那天晚上方言吹了風,而且這一周辦公室里好幾個老師咳嗽,最近流行性感冒,雖然都戴了口罩,但方言也覺得自己躲不過去。
果然,第二天早上嗓子就又疼又癢,起床先找了幾粒感冒藥跟消炎藥吃了。
藥不頂用,方言中午開始發燒,他在學校衛生室拿了退燒藥,中午吃完昏昏沉沉睡了一覺。
晚上又是他的晚自習,結束後查完寢才出校門。
雖然已經不發燒了,但方言渾身沒力氣,校門口街邊能看見的只有他一個人,北風一吹,也吹脹了方言身體裡的疲憊。
他很想給桑奕明打個電話,說他現在不太舒服,外面颳大風,很冷,但電話沒摁出去他就掛了。
值班的門衛王大爺看有人一直站在路邊,拿著手電筒出來往他身上一照,認出是方言,喊了他一聲:「方老師這麼晚了還沒回去呢,這個點兒不好打車吧,你進崗亭暖和暖和。」
方言抬起手,曲著手指壓了壓鼻樑上的倦意,拖著腿進了崗亭。
王大爺給他倒了杯熱水,方言道了謝,捧著水杯小口小口,喝了半杯才稍微暖和了一點兒。
「怎麼看你臉色好像不太好?」王大爺問。
方言放下水杯說:「有點兒感冒。」
「這個天兒就容易吹風感冒,可得小心,」王大爺又往他杯子裡添了熱水,「上一周我也是發燒,渾身疼了好幾天,那滋味兒不好受,你生病了怎麼不讓家裡人來接你?這大冷天兒。」
方言笑笑:「不用,我自己回去就行,挺近的,平時我都走著回去。」
「冬天走回去多冷啊,你這臉色很差,叫輛車吧。」
方言掏出手機說:「叫過了,車還沒來。」
人臉識別手機解了鎖,頁面還在叫車軟體里,等方言看清暗罵自己一聲,真是傻透了,剛剛他只點開了叫車軟體,根本就沒下單。
下單後車來得很快,方言又道了謝才出崗亭。
到家的時候,書房門開著,桑奕明還在裡面處理工作。
方言路過書房門口往裡看了一眼,桑奕明跟他對視,問他冷不冷,方言說冷。
方言越過書房,在臥室門口定住腳,眼神有些呆滯,又退回書房門口:「什麼時候忙完?我們睡覺吧,我今晚有點兒累了。」
桑奕明說:「很快了,你先睡,我待會兒就過來。」
方言自己回臥室洗了個澡,換下來的衣服也不管,直接躺下睡了。
他迷迷糊糊聽到桑奕明給他洗衣服的聲音,他很想說,要不明天再洗吧,我現在難受,你能不能陪陪我。
那些話方言都是在夢裡跟桑奕明說的,夢裡他問桑奕明,門衛大爺都能看出他臉色不好,你怎麼就發現不了呢?
他還說,桑奕明我是真的難受,這次不是裝的,裝那一次就夠我長記性的了,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