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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节(第1页)

  其实,这样规模的行动,在镇北军眼中,根本不值一提,在段奚看来,此行五百人都有些太多了,二百精兵足矣,更无需将军亲自领队。可这样的话,他也只敢在心里嘀咕,否则定被将军斥责轻敌,弄不好还要挨罚,近几日将军的心情可不大好,他不敢惹事,里头那位兵部尚书,怕是一会儿也少不了苦头吃。

  亥时正,大理寺卿刘戟带人从正门而入,段奚带人从侧面而入。吴宗勃尚在睡梦之中,听见外头动静忙起身提剑,然剑未出鞘,人已被擒住,他自知大势已去,原以为二皇子能保他一命,这一步终究是自己走错了。二皇子能对崔默赶尽杀绝,又如何会在这样的节骨眼上,出力保自己一命呢……

  整个行动下来,统共只用了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亥时三刻,刘戟率人将吴宗勃押回大理寺狱,镇北军则原路返回。

  不到半年的功夫,大理寺狱便押了两位尚书大人入狱,不免令人唏嘘。刘戟押着人准备回去,不过尚书大人之间也是有所不同的,如今狱中那位,怕是用不了多久便能放出来了,可眼前这位,就怕是在劫难逃了。

  尚书府大门外,两队人马正准备分道扬镳。

  “多谢卫将军相助,”刘戟抱拳,“天色已晚,下官先行一步,此处离将军府不远,卫将军可要与下官同行一段?”

  此处为北,将军府在城东,中间正好隔着大理寺,刘戟这一问是正正刚好,确是顺路。

  却见卫驰眼色暗了一下:“不必,我还有事,得返回军营。”

  刘戟闻言,不再多问,毕竟正事要紧,只抱拳道:“如此下官便先行一步,卫将军告辞。”

  “告辞。”

  ……

  卫驰率人返回城郊军营时,已近子时。

  未入营时,远远便见外头立了匹马,马旁站了一人,面色焦急,似等候已久。待走近后,见那人面熟,是将军府上的侍从,卫驰勒马,示意段奚领人先回去。

  来人听见马蹄声,就已循声看去,待见到大将军本人,忙迎上前去,道:“将军安好,小的奉福伯之命,前来给将军传话。”

  福伯不会轻易派人来此传话,能如此行事的,必是要事。

  “说。”卫驰坐于马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来人。

  “府上沈姑娘染了风寒,情况不……不大好。”

  脑中一闪而过的,还是那日她在玉康堂内着一身单薄男装,长束起的样子。不过一日,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就不好了?

  “如何不好?”卫驰问。

  “傍晚时分,沈姑娘的婢女禀报福伯,说是沈姑娘了高热,要请大夫。福伯命小的外出请了大夫回府,原以为是寻常风寒,没想大夫诊脉后却说,沈姑娘风寒入体的同时,又逢任脉虚弱,加之肝郁气滞气血两亏,恐不大好。”

  卫驰不懂医术,听完后满脑子只有“情况不大好”几字,忙调转马头,挥鞭扬长而去。

  耳边是簌簌风声,两日不到的功夫,她是如何将自己弄成那样的?

  心中腾升起一个念头,她这回的病,是真还是假?

  念头刚起,便又想起她上回病时的模样,想起她面容憔悴,迷迷糊糊抱着自己的模样,心口便抑制不住地一点一点揪了起来,手里马鞭高高扬起落下,他倒宁可她是装病,而非真病,否则就沈鸢孱弱的身子,不知要遭多少罪。

  一路纵马疾驰,心中竟生出些悔意,方才在尚书府外时,他就该打道回府的。一刻钟的路程,愣是生生缩短了一半,待到将军府大门外时,卫驰勒绳下马入府,一气呵成,随即大步朝毓舒院而去。

  推门而入,房中只有银杏一人,见到将军前来,忙让至一旁,俯待命。

  “人如何了?”卫驰问。

  银杏呜咽着将今日之事悉数道出,自责和担忧皆有,说话的时候断断续续,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不过卫驰却是全听懂了。沈鸢白日里故意将她支开,独自一人待在房中,直至傍晚银杏回来,方才现她的病情,虽已及时请医来看,但终究还是晚了些,故加重了病情。

  犹记上回,沈鸢病时,亦是眼前婢女前去书房禀报,这婢女扯谎时是什么样子,他一清二楚,绝非眼前这般语无伦次的样子。

  “用药了吗?”卫驰又问。  “没有,”银杏摇头,眼泪也跟着下来,“姑娘一直病着,昏昏沉沉的就没醒过,奴婢根本喂不进药……”

  脸色沉了,卫驰只觉此人聒噪:“去将煎好的药拿来。”

  “我来。”

  银杏愣一下,擦了擦脸上的泪,点头连连道好,忙退出到门外。

  房中安静下来,一角的矮几上,烛火黯淡,卫驰将目光投向床榻,榻边的纱帘静静垂下,帘后依稀可见少女的朦胧身影,身上盖着锦被,脑袋歪斜躺着,手中似攥着什么东西,黑乎乎的一团,看不真切。

  卫驰走过去,抬手将纱帘撩起。

  入目的先是一张嘴唇白,面颊泛红的脸,紧接着看见的便是她脸下压着的物件,原来不知手上攥着,她几乎整个人都贴在上边。

  卫驰俯身下去,方才看清她手里攥着何物,是他送她的那件玄色大氅。

  心似被什么东西紧紧钳住,卫驰伸手过去,覆在她面上,触手方知那是如何的滚烫,也才真真切切的感受到,什么叫“情况不好”,沈鸢啊沈鸢,你是如何将自己弄成这副模样的?他宁可她在装病骗他,也不愿见她这个样子。

  “沈鸢。”他俯身在她耳边,轻声唤她,却未得任何回应。

  掌心收回,卫驰想将她压在身底的大氅抽-回,不论什么病情,休息静养都是第一位的,她这般歪斜着身子,如何能休息的好。卫驰伸手过去,往回拉一下大氅,竟未拉动,不过一直未有反应的少女却是似有所感地挪了挪脑袋。

  卫驰停手,再次俯身叫她:“沈鸢。”

  顿一下,又改了口:“阿鸢……”

  少女的眼睫轻颤了颤,却未睁眼,攥紧大氅的手却更紧了,仿佛怕是被人抢了一般,不仅手紧了,还稍挪了挪脑袋,将衣裳压得更紧。

  卫驰不知着大氅究竟有何好费力攥紧,臂上出力,只一手将人身子拖了起来,半揽在怀里,另一手将大氅抽出,丢至一旁。

  沈鸢沉沉睡着,感觉似入了一个深沉的梦,梦中她看见了沈府后院的那棵红枫树,落叶缤纷。画面一转,忽然出现卫驰的脸,他对她笑,对她说他父兄曾经的事情。

  画面一转,眼前男人忽又沉了脸,手中握着圆形木筒,高声质问她:“账簿呢?”

  “为何不一早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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