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字字句句中蘊含的真心實意像溫暖的火,一口一個反覆強調的「朋友」又像千鈞的錘,喻斐的心在這幾十秒里被輕而易舉地揉圓搓扁。
展述接著說:「你從來不是所謂的『前同事』,如果圈子裡默認的規則是九重天,那對當時的我來說,你就是凌駕於所有規則之上的第十重。我想為你做點什麼,所以就做了,沒必要瞻前顧後猶豫不決。」
話語間,一片落葉悠然飄下,輕輕落在喻斐帽檐。
「當然了,我敢這樣做,也是因為我有底氣。」展述伸手捻起葉梗幫他拿掉,溫聲繼續說,「我無比確信,即使遠在千里之外,你也同樣是這麼想的,是不是?」
像被誘哄,也像難以克制真情流露,喻斐啞聲道:「……嗯。」
展述捻著葉梗旋了幾圈,眉眼一彎,語調又輕鬆而不正經起來。
「那不就結了麼。我想著你,你也惦著我,這就夠了。」
有這一句話,這些年經受的流言蜚語就可以一筆勾銷。
而那些不為人知的情愫涌動與心照不宣,也全都能落到實處了。
【??作者有話說】
那些心照不宣的事情全都說開啦~接下來就好好享受跟對方待在一塊兒的時間吧~
第35章祝有緣
二十來歲的成年人和十八歲的成年人之間果然是有鴻溝的。這是喻斐在即將滿二十二歲時普通的某一天萌生出的感慨。
這天是《這播》2第二期更的日子,他和展述踏上了回星城的路,結束了他們長達八天的雙人單線任務。
整整八天,他們同桌吃同車行乃至同床共枕,若是擱在十八歲,他們可能會在奇和激動的促使下慫恿節目組或是背著節目組嘗試很多沒有嘗試過的鮮事。
比如瞞著所有人在深夜裡一同去江邊奔跑吹風,或偷偷把攝像機關掉之後熬夜看電影或球賽。
等終於各自躺上床蓋好被子,安靜不了一會兒就又忍不住問對方「你睡了嗎」,得到回應後便一個接一個拋出話題,最後一不小心暢談到天明。
十八歲的他們尚未被這個圈子改變太多,骨子裡那些屬於少年的衝動無比鮮活。
某些情愫在失控的邊緣試探時他們並非感受不到,只是一旦被腎上腺素沖昏頭腦,想要嚴格把控住那條底線,對他們來說著實不簡單。
二十二歲的他們經歷過時光與現實的打磨,成為了舞台上愈發耀眼的璞玉,也沉澱成了生活中愈發克制的大人。
有人說,長大是失去少年意氣的過程,而喻斐並不贊同這個說法。
職業的特殊性的確在某種程度上限制了他的言行,但也幫他規避了很多次衝動,逐步鍛鍊出用意志抗衡腎上腺素的能力。
他學會了沉著應對每一天的未知和挑戰,也明白有些事情只能文火煮粥慢慢來,越是迫切想要推進進程,越有可能適得其反——
譬如說,那些暗生的情愫不一定要宣之於口。
它們會鑽入眼神、動作、微表情間,將空氣融化成濃稠的流體,輕盈卻不容抗拒地拉近兩顆曖昧悸動的心。
喻斐始終覺得,靈魂的吸引比肉體上的接近更令人安心。
而一次次的擁抱、安慰、談心告訴他,展述也是如是認為。
他們下午兩點飛星城,午飯只隨便對付了幾口,工作人員也沒讓他們戴收音麥,趕回別墅時已經五點多。
喻斐餓得不輕,含了一顆展述給他的巧克力等它慢慢融化,聊以自慰。
展述拉著他們倆的行李箱走在旁邊,身後的節目組工作人員在他們走進院門後就神不知鬼不覺地掉了隊。
通往別墅的彎曲小路僅有幾十米,傍晚餘暉下,他們隱約看到那六個朋友在門口站成了一排。
本以為是在迎接他們,喻斐甚至已經準備好打招呼,走近了卻突然發現他們的表情不太對勁。
c位的陳子淵和瞿逸抱胸而立,趾高氣揚地昂著頭,只是前者看起來是真的很狂,後者明顯底氣不足。
兩側的四個人則與他們隔了幾步遠,神色複雜、肢體動作透露著抗拒,一看就不是自願的。
喻斐心說這個場面怎麼這麼眼熟,剛走到門口台階下便迎來了一波「興師問罪」。
「喲,這兩位是誰啊?」
陳子淵扯著嗓子陰陽怪氣,一個字恨不得拐八百個彎。
「太久沒見過不太認識了,誰來給我介紹一下?」
旁邊四人一語不發,一片令人窒息的沉默中,原本與他並肩而立的瞿逸默默往後退了半步。
「……」
陳子淵一哽,想著該演的戲還是得表演完,於是滿不在乎地一甩額發,望向面前的兩個人。
台階下的喻斐睜著他圓溜溜的眼,滿眼無辜。
而展述兩手都握在箱杆上,耷著眼皮面無表情,明明比他們低幾階,卻愣是拽出了睥睨傲視的效果。
全場只有他和陳子淵針尖對麥芒僵持不下,其他人游離在火藥味之外,臉上分明都寫著「這倆怎麼又開始了」和「什麼時候才能結束」的生無可戀。
沒過幾十秒,喻斐含著的巧克力全部化開。他滿嘴甜膩,舌頭抵了抵齒尖。
展述仿佛後腦勺長了眼睛,在同陳子淵對峙之餘反手從背包側兜拿出礦泉水,擰開瓶蓋遞了過來。
喻斐一愣,低頭看了看水,又抬眼望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