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又是一笑,一副「我都懂」的模樣擺了擺手。
「不用這麼謙虛,我可不止通過鄭老師聽說過你。」
喻斐茫然地「啊」了聲。
不等他追問,曹老緊接著說:「展述這孩子,大學明明念的是音樂劇專業,對他這樣有舞蹈基礎的人來說,學起來其實不難。偏偏他課下總要纏著我問東問西,我也感覺得到他請教的心不誠,反倒把我鬧得心煩,實在忍不了了,就問他是不是有別的事兒要說。」
老先生說話抑揚頓挫,活像講相聲。
「這一問還真讓我問出來了,他也不害臊,直接承認了,說自己有個朋友很喜歡民族舞,想先跟我打好關係,有機會了再介紹給我認識。」
喻斐一懵,腦筋還沒轉過彎,老先生便朝他伸出了飽經風霜的手。
「這麼久過去,今天總算見到了啊,喻同學。」
【??作者有話說】
來晚啦~
第34章第十重
和各種圈層地位的人打交道,是每位想要在圈子裡闖出一片天的藝人必備的技能。
喻斐自認算不得深諳此道,但傍身的經驗也足夠他在受到強烈衝擊的情況下表演風平浪靜。
僅僅怔了兩秒,他便在展述的默默注視中用力回握住了曹老的手。
「您抬舉了,我才是久仰您的大名,要感謝您百忙之中抽空來見我們才是。」
曹老目光如炬,堅毅有力,深深盯著喻斐的眼。
喻斐不躲不避,直直迎上他的打量,甚至微微一笑。
曹老一愣,忽地笑開了,鬆開手拍了拍喻斐的肩,動作中透著掩飾不住的欣賞:「坐坐坐,一個個杵著幹啥,你倆一個早從我手裡畢業了,一個都沒經受過我的毒打,沒必要在我跟前拘束了啊。」
活絡氣氛的一句話讓兩個小輩都笑了,駕輕就熟地披上成年人恰到好處的熱絡外衣,客客氣氣地落了座。
這個家常飯店最多只能夠上中檔,份量也不大,勝在菜品口味不錯,酸甜辣咸濃淡相宜。
正是飯點,店裡幾乎都是電影學院的學生,大廳的聊天說笑和背景音樂聲隱約傳進隔音不佳的包廂,將他們席間的一言一行也烘托得自然許多。
整頓飯以茶代酒,他們在推杯換盞中搭著不密不疏的話茬,沒有探討專業,曹老反而在關心他們生活和工作。
喻斐雖然話不多,但從小就嘴甜,說話不刻意也不尷尬,靠高情商贏得了很多長輩的喜歡。曹老也不例外,樂得嘴都沒合攏過。
展述的視線無數次似有若無飄過來,喻斐權當沒看見,全程沒有和他對視,仿佛在暗自較什麼勁。
茶足飯飽,曹老還要趕回學校辦事,喻斐同他交換了聯繫方式,他們便在飯店門口分道揚鑣。
展述拿手機打了個車,軟體顯示司機還有兩分鐘到達。他鎖上屏,抬眼便撞進旁邊喻斐的凝視中。
馬路邊行人多,他們都戴著帽子口罩,喻斐那雙本就漂亮的眼睛從重重遮擋下露出來,看起來格外深沉,不知在琢磨什麼。
這一眼喚醒了展述久遠記憶中的某些片段——
他小時候過年時在客人面前闖了無傷大雅的禍,他媽莊女士往往會一笑置之。這不是安全信號,因為等客人離開之後才是真正的結算時刻。
——他現在就有一種喻斐要跟他算帳的預感。
展述還未捋清楚自己做了什麼錯事值得他來秋後算帳,本能就促使著他先清清嗓子挑起了話頭。
「小隊長,挺招人喜歡啊,」他彎了彎眼睛,「一頓飯的時間而已,曹老對你的欣賞都快溢出來了。」
喻斐不吃這套,脫口而出:「這不是應該的嗎。」
他很少如此斬釘截鐵地應下別人的讚美,展述愣了幾秒,忍俊不禁,笑得口罩輕微鼓動。
他還想再調侃兩句,網約車剛巧趕到,便暫時打住,想上了車再說。
誰知他們碰上了社恐最害怕的一類網約車師傅,剛上車便聽他相當熱情地說「帥哥麻煩報一下手機尾號,上車請系好安全帶」,接著從後視鏡張望了他們幾眼,隨即踩下油門發車,直接自來熟地進入了問答環節。
「兩位帥哥,是在電影學院上學嗎?」
喻斐直視前方座位靠背,貌似在出神,展述瞥了他一眼,為了拖延「算帳」的時間,難得好心地接住了別人的話茬。
「對,馬上要畢業了。」
喻斐默默瞟向他。
……滿嘴跑火車。
而司機師傅信以為真,話匣子打開,開始輸出:「我一看你們就是這個學校的,這身材這模樣,戴著口罩都能看出星味兒!京市大學附近我常跑,載過的大學生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唯獨你們電影學院、戲劇學院和那個傳媒大學的學生是獨一份兒的標緻,打眼一看就很吸睛,愣是跟其他學生不同。」
展述被他逗樂了:「師傅您這麼慧眼如炬,要不您幫我看看,我這樣的以後要是進娛樂圈了能混出名堂嗎?」
「那肯定的,長得這麼帥,哪有不火的道理?」
師傅握著方向盤,先閉眼誇了一句,又當真抽空在後視鏡打量了他數次。
電光火石間,他仿佛突然想到了什麼,「哎」了一聲。
「別說,小伙子你看起來還真像我女兒喜歡的一個明星。我閨女她最近在追一檔綜藝,好像叫……叫什麼來著,反正是請了兩個男團參加的那個,聽說最近這節目可火,經常上那個什麼熱搜榜,你們年輕人應該都聽說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