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碧云激动得气都喘不过来了,她抓起一把饰,喃喃自语:“想不到,真想不到,原来他还藏着这么多宝贝!”
娇凤小声问美凤:“你估计这些东西值多少钱?”
美凤沉吟道:“我看,大概五千块左右。”
朱碧云在一边连连摇头。
娇凤和美凤齐声问:“妈,你说呢?”
朱碧云哼道:“你们懂什么!五千块?差得远呢!”
“那么六千?”
“还是差得远。”
“我猜八千!”
“胆子大一点、再大一点。”
“难道……难道能卖一万块?”
朱碧云扫视着两个女儿,倚老卖老地说:“你们还嫩着呢,实话告诉你们,这些东西起码能卖十万块!”
哇塞!我的天啊!
娇凤和美凤又大叫起来。朱碧云赶紧把食指竖在嘴上,同时朝下面指了指,让她俩小点声,当心隔墙有耳。
娇凤和美凤难以抑制兴奋之情,手拉手在阁楼里转圈。
朱碧云小声喊:“停下!停下!转得我头都晕了!”
娇凤和美凤也转累了,一边喘粗气一边讨论有了钱怎么花。
娇凤说:“我要到理查饭店去吃西餐!”
美凤说:“我要到第一西比利亚去买皮大衣!”
娇凤说:“理查饭店的菲力牛排、奶酪桂鱼、麦西尼鸡,还有乡下浓汤,想想就流口水!”
美凤说:“第一西比利亚的皮大衣款式好做工好,穿在身上就能冒充电影明星了!”
娇凤撇嘴道:“哼,花自己的钱,养别人的眼,你儍呀你!还是吃进肚子里最实惠!”
美凤冷笑道:“一件皮大衣能穿好几年,你吃得再好,第二天还是变成大便拉出来,你才傻呢!”
“呸!你傻!”
“呸!你傻!”
两个人互不相让,越吵越凶,越吵嗓门越大,差一点就要打起来了。
朱碧云赶紧制止她们:“都给我闭嘴!眼看你们就要成为千金小姐了,要学得文雅一点,别呸呸呸的,听见没有?”
娇凤和美凤乖乖地点头。
朱碧云又语重心长地说:“咱们也别高兴得太早,钱还没到手呢!记住,口袋里的钱才是真正的钱!”
话虽如此,其实朱碧云自己也在盘算钱怎么花的问题。这是一种快乐的烦恼。她思前想后,激动得一宿没合眼,重新成为寡妇的那一点点悲伤,早就被她抛到了九霄云外。
常言道,饮水要思源。她想,自己能有今天多亏了歪嘴婆,应该好好谢谢她,送她十块银元……不不,十块太多了,送五块吧……其实送两块也够了。对!就送两块!
这一夜特别漫长。由于怕消息泄露强盗登门,她一直把饰盒紧紧的抱在怀里,抱得手都麻了。
好不容易盼到天亮,朱碧云用床单把饰盒包上,带着两个女儿兴冲冲出门,直奔最近的一家当铺。
这家当铺名叫惠康,就是沈方曾经来过的那家。等当铺一开门,母女三人便呼啦一下冲了进去。
朝奉先生老眼昏花,还以为是匪徒化装成女人来抢劫呢,吓得钻到柜台下面大叫:“救命啊!捉强盗啊!”
朱碧云气不打一处来:“叫什么叫!你睁大眼睛看看好不好?我们像强盗的样子吗?”
朝奉先生听见女人的声音,这才战战兢兢的探出头问:“你们……你们来干什么?”
“我来挑你们财!”
朱碧云神气活现,把饰盒咚的往柜台上一放,掀开盖子:“怎么样?见过没有?”
朝奉先生也很激动,满满一盒子饰,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大买卖啊!他说了声“三位请坐”,又朝后面喊:“上茶!快上茶!”
一个小伙计端着盘子送来了三杯茶。朝奉先生戴上老花眼镜,拿起饰仔细察看。
朱碧云为了让这些饰卖个好价钱,在一边海阔天空胡编乱造:“喂,你知道我是谁吗?什么?不知道?真是有眼无珠!实话告诉你吧,我是盛宣怀的表妹的外孙女!”
朝奉先生头也不抬,拱了拱手说:“久仰久仰。”
朱碧云接着说:“盛宣怀的大名你肯定知道,他老人家号称清末民初第一富,钱多得数不过来。这些饰就是我外婆、也就是盛宣怀的表妹传下来的,件件都是珍品,价值连城啊!”
一直在仔细察看饰的朝奉先生抬起了头,从老花眼镜上面盯着她,目光有些怪异。
朱碧云把这种目光理解为仰慕,大模大样道:“你看够了没有?打算给多少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