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樾仰头望她,想要抬手送去,杜文湛从旁接过,“有劳程副指挥使。”
程樾讷讷:“无妨。”
帘子撂下,车驾缓缓从众人面前驶离。
透过窗牖缝隙,看着渐远的沈府,沈倾意怅然若失。
杜文湛伸手来握她的腕子,哄道:“今日陪你走一遭,可还开怀?”
“瑶娘、琴娘她们年纪轻不懂事,莫跟她们计较,往后我们好生过日子。”
沈倾意置若罔闻,一张温柔脸清冷如霜雪。
她淡淡抽回手,“我同你演戏,顾得不是你的名声面子,是为我沈府满门。”
“往后别再去我栖梧院,旁的随你。”
闻言,杜文湛一改和煦,凶态毕露。
“沈倾意,你我行至今日,全是因为你这副高高在上,冷冰冰的木头样子!”
沈倾意冷眼瞧着。
觉得如今他这副气急败坏,倒泼脏水的模样着实叫人恶心。
她向来如此,何曾变过。
只是他待她的心,变了。
及笄之年,京中上门求亲者恨不能踏平侯府门槛。
杜文湛为博她欢心,放出满城花灯,盏盏皆亲自上书:敬借东风,贺予倾意。
他说:得以遇你,三生有幸。
他说:结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他说:除去巫山不是云,沈倾意在我心中绝无仅有。
原来年少欢喜最终也会相看两厌。
情之一字,陷于岁月泥沼之中,再回头瞧,不过如此。
沈家世代功勋清贵,她作为长姐嫡女,本该为弟妹们做表率,却瞎了眼盲了心。
世家若出一个和离妇,是为门楣蒙羞。
弟妹们尚未嫁娶,她绝不能为沈府带去一丝污点,咬牙耗着就是。
沈倾意闭上眼,偏过头去,懒得再和他做无谓的争执。
沈府门前。
目送车驾驶远,一应公子小姐悉数回房。
沈修妄朝齐清珩挑挑眉,率先开路:“走吧,去我书房。”
今日邀他们看戏为次要,议事才是主要。
齐清珩欣然应是,抬脚跟上。
“走啊。”他拍了一下程樾的肩,“愣什么神呢。”
程副指挥使一张俊脸棱角分明,鬓如刀裁。
出神时锐气不甚,刚毅渐淡,好似换了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