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奴仆吓得连连磕头求饶。
就连端坐着的钟、叶二位表小姐,也怔得不敢喘气。
罗玉芙直面暴怒,更是震颤不已,脸皮子一会青一会白,被雷劈了一般僵在原地不敢动弹。
苏檀跟在沈修妄身后,只垂头不语,亦是被他这番愠怒惊到。
他此刻生气,与方才在偏厅里演的截然不同。
沈修妄宽袖一挥,径直告退:“母亲,儿子回松鹤苑了。”
苏檀顾不得多想,忙跟上脚步。
崔氏默然叹气,就知晓他这性子。
又不免愈看不顺眼后头的丫鬟,得早日为妄儿择定正妻才是。
两人已经彻底行出寻岚苑,满屋子的人迟迟没能从压迫震慑下回过神来。
罗玉芙失魂落魄站在原地,两行清泪后知后觉往下淌,不知是吓的还是恨的。
只死死掐着掌心,咬紧后槽牙。
*
苏檀一路跟随沈修妄回到松鹤苑。
阖上房门后,这才抬起头,移步上前:“公子,奴婢伺候您更衣用早膳。”
沈修妄恨铁不成钢,转身看向她:“气都气饱了,还用早膳。”
苏檀立在原地,思虑一瞬,屈膝跪下认错:“今日之事是奴婢僭越,便是表小姐要踢我入水,奴婢亦该欣然受着,不该耍小聪明坏了规矩。”
“公子莫生气。”
这番逆来顺受,沈修妄一时间倒忘了自己气从何来。
他动了动唇,蹙眉:“起来,谁叫你跪了。”
不过是想叫她日后在内宅中行事机灵点,仗势避祸的道理还不懂么。
苏檀再拜一回方才起身,“多谢公子为奴婢解围。”
姑娘一口一个奴婢,谦卑恭顺。
沈修妄抿紧薄唇,满腹嘱咐她谨守规矩的话生生咽了下去。
若是谨守规矩,今日落水受尽奚落的人就是她。
他舒出一口气,张开双臂,“宽衣,传早膳。”
“是。”
苏檀上前为他解腰间玉带。
她很清楚,此事在明面上就此揭过,但日后怕是会涌起更大的风浪。
今日是她一时心烦莽撞了,再有下回便得慎之又慎。
手里为公子宽衣的动作有条不紊,脑中也没停止思考。
“咕咕~”
腹中突兀传来抱怨。
奔忙一早晨,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
沈修妄闻声垂眸看向她,两人视线相触。
他挑了挑眉:“偌大的靖宁侯府竟供不上你的吃食,肚子咕咕叫,要饭的花子不成?”
苏檀语塞,嗫嚅:“确实要过饭……”
“嘀嘀咕咕说甚?”
“奴婢说幼时从边城逃荒来此,确实要过饭。现下能吃饱穿暖,已经很感激公子了。”
沈修妄愣住。
眼前浮现出数年前边城寸草不生,饿殍遍野的惨状。
草根、树皮、芦苇絮,甚至是墙头土,饿极了的人,什么都往嘴里塞。
更有易子而食的。
他不免深看两眼为他穿衣的姑娘。
这副弱不禁风的小身板,是如何熬过去的。
沈修妄接过她手中的直裰,扬声道:“咕咕叫的吵死了,去吃饱再来。”
苏檀语塞……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