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算是考题吗?清欢来回踱步,陷入了沉思。见他一副苦苦思索的神情,长乐愈的得意起来。
她拿起桌边的茶水轻呷一口,一副得意的表情。
慢条斯理的说着:“你慢慢想,不急,毕竟是生死攸关的大事,必须得好好思量。”
“我将被剁碎了喂狗。”清欢有条不紊的回答。
长乐听到他的回答懵了,小脸儿涨的通红,下一秒猛地站起身来。
恼羞成怒般将手中的茶杯摔向他,清欢也不躲。滚烫的茶水泼在他的身,而后落地。
在地上咕噜噜的滚了几转,又回到了长乐的脚下。
她抬手指着清欢的脸:“你……你……哼!”她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跺了跺脚,拂袖而去。
一旁的侍女,从头到尾一直低着头。见长乐帝姬离去,忙迎上前来,用手比划着带着清欢前往其下榻处。
侍女在前带路,清欢心中疑虑更甚。长乐作为未来的女帝,为何整个梨雪之庭只有一个侍女,而这个侍女还是个哑女?
他忍不住开口询问:“你是天生就不能说话吗”?
侍女摇了摇头,又指了指长乐的寝宫,张开嘴,做了个切断的手势。
清欢道:“你的意思是长乐帝姬切断你的舌头?”
侍女点点头。清欢有些始料未及,他以前从未信过外界的传闻。今日见到帝姬,虽然她表面上凶神恶煞,实际上不过是个略有些顽劣的小女孩罢了,她怎么会做出这等事呢?
清欢的住处就在离帝姬寝宫不远的地方。换了新环境清欢翻来覆去的难以入睡了,一直到了半夜,忽然听见外面有歌声传来。此时已经是深夜了,在帝姬的宫廷之中怎么会有人唱歌?
清欢穿好鞋袜,循声去看。却见风帝在那棵最大的梨树下,他正是帝姬的父亲,现如今度华王朝的最高掌权者。他屏退的侍从,独自摆案饮酒,似已微醺,长乐也已然醒了,站在不远处的树下。风帝以着击节,歌道:因何故、焦朝朝还暮暮,煎心日日复年年、为此因、哀此皇庭梨木,时与卿共护持,今朝秋花上露,道只湿一人衣,一花一木,故人相植,一思一念,今人成痴……
歌声让人莫名觉得悲戚苍凉。月色如水,一阵风吹过,把树头上梨花吹下一大半来,落的满身满案满地皆是。风帝的脸庞上,不知不觉挂上了两行清泪。
清欢这才想起,今天是帝后的忌日。帝后死去十六年,风帝仍在苦苦追思。整片大陆恐怕没有比他更深情的帝王。
他神思一转,风帝对故后如此情深,莫非是因为帝后因长乐难产而死,所以厌恶帝姬?想到这里,他将视线移到长乐身上。
她身着单衣,赤脚踏在深秋的沾露青砖上,面无表情。似感触到清欢的凝望,她也抬眼回望清欢。
她的黑眼眸像是一口干枯的古井,没有一丝的波澜,随后转身离去了。
清欢立即追上前去,走了没几步,却见长乐就像是飘落的梨花瓣一般颓然坠倒在青砖地面,后脑勺撞地出巨大的撞击声。
清欢只是以为,她不小心滑倒,忙走上前去,想要将她扶起。却见她小脸煞白,紧咬唇关,浑身不停的痉挛。
这是跟之前在温泉时类似的情况,恐怕是因为诅咒。
“万箭穿心……”,他喃喃道,想必一定是锥心蚀骨。
清欢无法与她感同身受,他能做的只能将她抱回去,让她不必躺在坚硬又冰冷的地面。他伸出双手去,正准备将她拦腰抱起,却被她一口咬住手臂,她尖锐的牙齿划破了他的皮肤。
鲜血溢出,顺着他的手腕缓缓流下,“啪”——“啪”一声一声的滴落在青砖上,像在地面上开了一朵又一朵红色的小花。
即使吃痛,清欢也只是蹲在原地不动。
这种疼痛对于万箭穿心来说,实在算不得什么。他想。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种痛楚似乎过去了,长乐终于松开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