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人灭口,岂不快哉?”
霍青岚嘴角一勾,红唇娇艳欲滴,清秀的脸上显现出几分平时没有的妖冶。
霍炽仰天大笑一声,意味深长道:“看来,以往真是我小看妹妹了,妹妹平时看着柔弱,竟也有此等魄力。”
“二哥不必揶揄我,我可都是为了二哥的锦绣前程谋算。俗话说得好,无毒不丈夫。爹这一辈子的仕途也快看到头了,给不了你什么扶持。二哥若想成事,壮大整个二房,可不能妇人之仁。”霍青岚捻了一块手边的糕点,小口尝了尝。
“妹妹虽然胆大,可我却不是什么不知天高地厚的黄口小儿。霍羡固然该死,可他终究是大伯的儿子。”
霍炽冷笑一声:“杀了他,万一此事抖了出去,大伯会放过我们二房?还是大伯平时做善人做多了,你就忘了他当年的手段?”
霍如海平日在晚辈面前算得上和蔼,可除了长辈这层身份,霍如海还是搅弄风云的权臣,若没有些长袖善舞的本事和雷霆手段,也不可能坐上如今的位置。
他虽然恨霍祈入骨,却不得不顾及霍如海的势力。若非如此,饶是霍祈性情再刁钻,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他寻个机会打晕卖进窑子便罢,又怎会选择徐徐图之?
霍青岚似乎是看穿了霍炽的心思,轻笑道:“我知道,大伯位极人臣,若以你我兄妹二人之力对抗整个霍家大房,无异于以卵击石,蚍蜉撼树。可……若我说,此事背后有整个镇远侯府为二哥撑腰,二哥是敢,还是不敢?”
“此话怎讲?”霍炽不解。
“让霍羡死,不仅是我们兄妹二人的意愿,更是世子爷,乃至整个镇远侯府的意愿。”霍青岚笑容徐徐绽放,不疾不徐地抿了口茶。
霍炽嗤笑一声:“妹妹是在同我玩笑吧,京师中的三岁小儿都知道,大伯和镇远侯是莫逆之交。”
京师之人皆知,霍如海和袁显之,一文一武,乃孝文帝当今左膀右臂。
霍如海是孝文帝为太子时的老师,皇帝登基后,更是力排众议,为孝文帝推行政令,使得寒门贵子皆有书可读,有官可做。袁显之则是在孝文帝出征时有救驾之功,多年来战功彪炳,深受隆恩。
偏偏就是这么两个人,志同道合,成了金石之交,在大齐传为佳话。可霍青岚这番话,却是打破了他长久以来的认知。
霍青岚微微挑眉:“有时候,相交越深,龃龉也就越深。这么简单的道理,二哥竟然不懂?”
“看来妹妹知道的东西可不少。”霍炽脸上原本的讽笑倏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晦暗不明。
“如今朝堂风起云涌,我虽为一介女子,不懂朝事,却也明白,镇远侯是五皇子的嫡亲舅舅,定然是五皇子一派,可我们这位大伯就说不准了。”霍青岚点到为止。
霍炽自然能听出霍青岚话中之义,他曾听霍如山和他说过,对于朝中党争,霍如海一向爱做出些出淤泥而不染的姿态,不肯站队,以为能独善其身。
可偏偏这种人,两边都讨不着好。
毕竟,在众皇子眼里,有时候中立,也是一种偏颇。
见霍炽态度松动几分,霍青岚又接着说:“我也和二哥交个底,杀死霍羡一事,就是世子爷背后授意。你若是能办好此事,便等于是在他面前交了一纸投名状。二哥智计过人,又是我娘家胞兄,世子爷定然不会亏待你。”
霍炽听了霍青岚这一席话,目光逐渐放空,手指轻轻叩着桌子,似乎是在思索。……
霍炽听了霍青岚这一席话,目光逐渐放空,手指轻轻叩着桌子,似乎是在思索。
对他来说,思考一件事值得与否,不过是衡量利益和风险罢了。
他虽不在朝中,却也对现下的朝廷格局有所耳闻。镇远侯府如今风光无限,圣眷正浓,五皇子更是坐上皇位强有力的人选。
此事若成,他不仅能在袁韶面前说得上话,说不定还能在五皇子面前讨个一官半职。可此事若败,等待他的便是谋害兄长的罪名和众叛亲离的深渊,代价之大,也不是他轻易承受得起的。
“二哥,刚刚娘同我说了些话。”
霍炽眸光微动。
霍青岚微叹:“爹在外面寻了个外室,似乎是想要再生个弟弟取代你的位置。”
“当真?”霍炽胸腔微微起伏。
霍炽一直觉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哪怕他再荒唐,索性霍如山只有他一个儿子,无论如何,霍家二房的一切都是他的。可他却没想到,霍如山竟然已经想要一脚将他踹开。
“自然。爹心性凉薄,对我们何曾有过什么关怀?见你五年不能入仕,他恐怕早已将你视为弃子。二哥满腹才华,难道真甘心一辈子屈居人下,不想去看看人上人所见之景吗?如今,机会就摆在二哥眼前,你可要考虑清楚。”
听了这番略带引诱的话,霍炽只觉胸腔燃起一股熊熊烈火,几乎要将他的理智烧成灰烬。
富贵险中求,若能干成这件大事,他后半生也算有了着落,心下一横,他点了点头:“这件事,我霍炽答应了。”
“二哥果真聪慧。”霍青岚眼中闪过一丝快意,“既有此心,那事不宜迟。我已打听清楚,大哥若要回京,必经京郊怀林。此处流寇横行,地势险峻,是动手的最佳地点。接下来的事,就不需要妹妹再教二哥了吧?”
霍炽眼底掠过一丝阴沉:“我心中有数,你放心就是。”
“如此,我便等二哥的好消息了。”霍青岚饮下茶盏中最后一口茶,心中畅快极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