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沐秋澜倒上一杯酒递给他,韩元崇一饮而尽,突然怔了怔,回味道:“这是哪家的酒,竟有一股梅香。”
“这是我酿的。”沐秋澜说:“用了冬日的红梅,所以会有梅香。”
“嗯!不错!”韩元崇感慨道:“韵如也喜以梅花酿酒,可酿出来的酒苦涩难饮,还总逼着我尝,以前不知,那苦酒里都是她的心意,如今想喝也喝不到了。倒是你酿的酒,十分清冽甘甜,若她在,定要找你要酿酒配方。”
沐秋澜眼圈红,轻声道:“夫人一定是个温柔贤淑的人。”
“她……”韩元崇仰天看着天牢中漏下的一缕微光,似乎在那尘埃跳跃的光明里有着他魂牵梦萦之人。
“她美丽善良,不似寻常女子那般女红纯熟,厨艺精湛。她最善诗书,却为我洗手做羹汤,虽然总是不尽人意难以入口。如今想来,那竟是我不可多得的欢乐时光。”
曾经他和叶家小姐是艳羡整个京城的佳偶倩侣,他得胜归来,意气风,鲜衣怒马,于闹市中惊鸿一瞥,一眼定情……
如今,天人永隔,而他也不过是个垂垂老矣的将死之人罢了。
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变了,他变成了自己都讨厌的那个人……
或许就是从韵如离开的那时起,如果韵如还在,他会不会还如当初那个有着清澈眼眸的少年郎……
“这下好了,我终于可以和韵如在一起了!”
沐秋澜低下头去,眼泪已经悄然滑落。她拿出那枚玉珏,“您……还记得这个吗?”
韩元崇视线落在那玉珏上,激动地一把夺过,拿到那缕光亮下细细查看。
上面镌刻的字,还有那玉珏一角磕过的痕迹……那是韵如不慎将玉珏摔裂了,为此她自责了好久,后来他去请了京里的能工巧匠修复过,虽然肉眼看着无暇,可在光亮处依然能看出一道细细的裂纹。
这是韵如的玉珏!
“你哪来的?”他怒道:“这玉珏是随韵如下葬的,怎么会到你手里?”
沐秋澜哽咽道:“府中的一个婢女在夫人下葬前将这枚玉珏头偷了出来。那个婢女……就是当年将夫人诞下的死婴送出府的沐氏。只因那个女婴并未死,这枚玉珏是证明她身份唯一的信物。”
韩元崇:“……”
他死死盯着沐秋澜的脸,片刻后道:“丫头,你走近些!”
沐秋澜缓缓上前,韩元崇伸手捂住她脸上的那块黑斑……
“韵如……”他喃喃出声。每每午夜梦回,韵如都会出现在他梦里,她的眉眼,他闭着眼睛都能描绘出来。
而眼前这张脸,和韵如一模一样。
他猛地抽回手,警惕问道:“你到底是谁?”
沐秋澜泪如雨下,“我就是那个被婢女带出府的女婴!”
韩元崇退后两步,怔怔看着她,半晌喜极而泣:“你说你是我的女儿?是我和韵儿的女儿?”
沐秋澜含泪点头。
韩元崇激动的拉住她,“你没死!我的女儿没死!韵如,你听见了吗?我们的女儿,她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