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你自己的意志和家族意志衝突的時候,他們會逼迫你怎麼選擇。」
賀星苒知道徐廣蓮的這些話其實並不是完全沒有道理,但靳家其實不一樣。
「我總是會面對這種選擇,難道師父您當年不也是讓我這麼選的嗎?」賀星苒壓抑太久,終於還是忍不住爆發,只是她連控訴都是柔和的,「是靳嶼還是蘇繡,我必須只能選擇一個,我到底是哪裡不好,不配兩個一起擁有。」
「你又在說這些孩子氣的話!」徐廣蓮向來嚴肅,「我問你,如果靳家強行讓你回歸家庭你怎麼辦?靳嶼讓你生孩子怎麼辦!」
「退一萬步講,靳嶼哪天變心了怎麼辦?」
「他不會!」賀星苒斬釘截鐵地回答。
可再次想到靳嶼那位前女友,想到兩人之間如同走鋼索般的關係,賀星苒剝了剝手指,暗暗收聲。
徐廣蓮看穿了她的內心,再次論證自己的觀點:「你還年輕,接觸過幾個男人?男人都不是好東西,靠不住,會變心的!」
「而且當初是你甩了靳嶼,男人的自尊心比命都重要!」
她的聲音嚴肅且大,穿越牆壁,逐漸朝外擴散開。
賀星苒徹底失語。
徐廣蓮再次重複道:「苒苒,你是我最得意的弟子,你是要繼承我衣缽的人,我不同意你們之間的婚事。」
天氣陰沉,天邊的黑雲幾乎要壓下來,穿堂而過的冷風在兩人之間打轉。
賀星苒不夠堅硬的心房再一次被打碎。
她有些手足無措地坐著實木雕花椅上,鵝梨帳中香的氣味順著冷風送的她的鼻尖,令她感到一陣頭暈目眩。
外面忽然傳來一陣窸窣的爭吵聲。
「師父和師姐在裡面呢,你不能進去!」
「哎你這人——」
阿瑤的聲音隨著開門聲戛然而止,靳嶼攜帶者冷風破門而入,木門百葉長久失修,吱呀叫了兩聲。
賀星苒心頭一驚,回頭看他。
今天的靳嶼穿著黑色衝鋒衣,外頭起風,他將拉鎖拉到喉結處,下身是寬鬆的工裝褲,面部線條是冷冽鋒利的,眼睛和眉毛挑著,有種挑釁和不屑一顧的質感。
他的目光輕飄飄地掠過賀星苒,然後對上懷著敵意和打量的徐廣蓮,勾唇一笑:「師父,久仰大名。」
徐廣蓮冷著臉道:「沒有規矩。」
「這不是看苒苒又要胡思亂想了,我顧不上什麼規矩不規矩的,望您海涵。」
靳嶼隨意地坐下,把茶水當可樂似的大快朵頤,迎來徐廣蓮不斷皺眉。
雲南大紅袍母樹,歷來都是「上供」用的,錢玉書每天都會從徒弟手裡拿到最的一批。
靳嶼不是不懂品茶,只是不想在乎這些規矩罷了。
「您擔憂的那些,苒苒無法回答你,但我可以給您一個準確的、不會更改的答覆,」靳嶼敲了敲桌面,「只要苒苒自己願意,她就可以永遠在職場上奮鬥,我們家的企業是需要有人繼承,但現在更流行職業經理人,我奶奶和我媽也不是老古董,一致決定把公司託管出去也很好。」
「至於要不要生孩子,也全看苒苒的個人意願,我無所謂,我家裡人就算有什麼想法也不重要,孩子是我們倆生,子宮是苒苒的,沒人能強迫她。」
他的語不疾不徐,但聲音相當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