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屿的睫毛颤了颤,下意识抬手,要把衣服放下去。
贺星苒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攥住了衣摆,手指不住颤抖。
怪不得他回家再过来之后换了一身衣服,怪不得一贯松松垮垮的大少爷在会客厅里坐得笔直……还有她没有放在心上有些苍白的嘴唇。
都是后背上的伤痕所致。
“怎么搞的?”她尽量保持平稳的情绪。
靳屿回答得散漫:“外公揍得呗。”
“因为结婚?”
“嗯,”他不自在地动了动,“老头儿气得七窍生烟,骂我太野,让我早点带你回家看看呢。”
贺星苒鼻尖有些发酸。
他对在家里的遭遇轻描淡写,反而着重提了让她回家的事,表示家里人对她的接纳。
空气陷入一阵意味不明的沉默,很难收场似的。
直到感觉她冰凉的手指轻轻触碰在伤口上,靳屿抿了抿嘴唇。
“差不多行了,”他跟没事人似的回身,捏住贺星苒的手腕,“揩油还没揩够?”
“……”
奇怪的气氛一扫而空。
虽然他的身材不得不承认是一等一的好,很有“揩点”,但都伤到这个程度……
贺星苒不想让他多想,解释道:“你放心。”
“我不会占一块五花肉便宜的。”
“……”
靳屿的表情变得欲言又止,半晌,很不自然地勾了勾嘴角:“不会占也白让你摸几次了。”
?
贺星苒还想怼回去,可想到他身上的伤大概和自己相关,只好把话咽了下去。
水光潋滟的眼睛眨了眨,但脑子还沉浸在刚才跟贺泽刚的对抗冲击里有点不太运转:“那我干脆付费算了。”
“……”
空气静默一秒钟,靳屿被气笑了,反问:“你说什么?”
贺星苒还以为他在质疑自己的经济能力。
大学时两个从小生活富足的人谈恋爱,花钱大手大脚的程度会呈指数增长,她常常月末经济拮据,需要靠他接济生活。
想到这里,她给自己证明:“现在我有点小钱。”
靳屿:“……”
这姑娘的脑回路是不是有点奇怪。
“我知道你是富婆成了吧,”他松开她的手,插。进车钥匙,边发动车子边说,“可是我是正经男人。”
他故意停顿,空气随之静默一秒:“不、卖。”
“……”
贺星苒揉了揉被他捏痛的手腕,小声咕哝着:“要是卖就简单了。”
靳屿没听清,稍稍把耳朵凑过来点:“什么?”
哪里敢让靳屿听到。
“没,没什么,”贺星苒摇摇头,推开车门下车,“还是我开车吧。”
伤成这个样子还开车长期保持一个坐姿、又不敢靠在椅背上,会更加难受。
换好位置,贺星苒调整座椅高度和位置,适应了下越野车和suv的区别,缓缓将车开出车库,直奔医院,让医生简单处理了下伤口。
坐回车上后,贺星苒看着被扔在后排的、昨天才刚刚在医院买过的贴膏和药水,内心一阵沉默。
靳屿还挺倒霉的,两天负伤两次。
又想到受伤跟自己有关,贺星苒攥了攥方向盘,有些愧疚地小声询问:“我现在先送你回家?”
上过药后,靳屿似乎好了不少,虽然没有靠着副驾椅背,但坐姿重新变得松松垮垮,眼皮半耷拉着,不耐烦似的。
闻言,淡淡道:“不回。”
贺星苒愣了一下:“嗯?”
靳屿抬手揉了揉眉骨,面不改色道:“被赶出来了。”
贺星苒持续发愣:“?”
他好整以暇地转过身来,墨黑色的眼睛与她四目相对:“外公让我好好反思反思。”
钱玉书虽然退役多年,但仍旧是军人做派。
对靳屿平日里是百分百满意,但靳屿在婚姻大事上自作主张、不向家里汇报、不走正规流程的行为着实激怒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