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曜抬眼,“哦?为什么?”
男人:“因为人越单纯,越容易正视自己的遗憾。倘若她再过个十七八年,就不会执着这点了。”
七曜终于认真地抬起头,对着那张总是含笑的脸,问道:“这就是你不后悔的理由吗,乌涂?”
“唉!打住!”乌涂伸手做了个停止的动作,他笑道:“你怎么老是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当初既然我做出了选择,那后悔便是没有用的。其实说到底,你与我也是差不多的命运,如何衡量,想来你应该会很懂我才是,总这么问我,我也很伤心啊……”
七曜冷冷道:“那是你活该。”
乌涂:“……”
这个女人完全不能交谈下去,果然段沉璧在自己面前那么嘴贱,是有原因的。
有其师必有其徒。
半晌,乌涂靠在桌旁的花木架上,对着窗外风雨,吟道:“细雨一朝,谁怕?偷来浮生半刻闲。”
乌涂与七曜在幻思町聊了一整夜。
在窗外第一缕晨光透进来时,七曜的眼睛猛地闭上,乌涂支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着她的脸,道:“每次看着你这样变来变去,有一种特别好笑的感觉。”
对面的七曜揉揉眼,一身黑衣慢慢变为淡紫色的衣裙,她睁开眼笑了笑,没好气道:“你就会欺负我。”
眼前的少女已经褪去了冷漠,脸上是温柔的笑意。乌涂看着这同一张脸,表现得如此天差地别,再一想那个人,也是如此,白日冷酷森然,夜晚却如和煦春风。这两个人啊,生生世世在黑白中交错,没完没了。
宿命,真的没有尽头吗?
乌涂看着起身准备茶馆开张的七曜,忽地就想到三千年前,那个少女身穿绣裙,手中打着一把纸伞站在太阳下,对着衣衫褴褛的他笑问道:“这位公子,你想挽回你的遗憾吗?”
“吱呀--”一声,七曜打开了幻思町的门,她深深吸了一口雨后初晴的空气,伸了个懒腰,再回头看乌涂,那人已经不见了身影。
宋平乐进去幻境,现自己正坐在自己的卧房。
一切都是那么熟悉,她抬眼看到那个早已被自己不慎打碎的花瓶,正完好无缺地放在柜子上,心中一阵说不出的欢喜。
宋平乐低头看了看手腕,那条七曜亲自画上去的线还在,证明如今经历的这些,全都不是梦。
然后她就听到了敲门声。
她满是喜悦地奔过去,去见阔别多年的朋友。
苍耳依旧如同当年笑着,宋平乐一时间被那笑容晃了晃神,多年的遗憾与歉意如同初春的东风在她的灵魂旁呼啸而过,最终却成了满满的慌乱无措。
她们当晚就成了很好的朋友,一起爬上屋顶,一起攀上大树,苍耳坐在树上,看着天上稀稀落落的几颗星星,对着宋平乐道:“平乐,我告诉你个秘密。”宋平乐转过头来,拨开横在两人中间的树枝,问道:“嗯?”
苍耳眼中有亮光微微闪着,她笑着说:“你听,风在跟我说话。”这次,宋平乐并没有反驳她,而是认真地问道:“它告诉你什么?”
“它呀,特别聪明,什么都知道。它告诉我,你和我,一定很早很早就认识了……”
宋平乐心里一跳,一个没坐稳,笔直从树上掉下去了。
心爱的女儿才跟苍耳玩了没一天,就摔断了胳膊。对此,宋平乐的父母不是不迁怒的。
苍耳的父亲也不好意思再待下去,表明歉意就要领了苍耳离开,宋平乐想要阻拦,却看见父母生气的样子,没再多说什么,只是让苍耳草草给她画了张去苍耳落脚的客栈的路线图,答应苍耳自己会去找她,两人就挥手告别了。
第二日,宋平乐父母不在,她就不再管自己胳膊的伤势,穿着丫鬟衣裳便溜了出来。
按照苍耳给的路线,宋平乐穿过两条街,看着图纸上画着的的大树,她傻了眼……
根本就没有一棵树,这条街背面,连一棵草都没有。
宋平乐忘了,苍耳是个傻子……
一个小傻子,能画出什么靠谱的地图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