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去,别碍事,”他板着脸道,“东西都收拾好了没?明天就出了,别忘了什么,再去检查一遍。”
“是,陛下。”
安竹完成提醒霍琮的任务后,溜得那叫一个迅,关门的动作都快出了残影。
门扉合上,夜雨的潮气被隔绝在了屋外。
“这家伙越来越无法无天了。”郦黎咬牙道。
霍琮笑了笑,但并没有放过他:“说说吧,怎么回事。”
“就……匈奴来了,中途可能出了些岔子,咳,”郦黎干咳一声,着重强调道,“但最后花式被我用聪明才智一锅端了!兖州守住了,之后就等着班师回朝,解京师之围了。”
他说得轻而易举,但霍琮怎么可能不知道其中凶险。
他不轻不重地扫了一眼郦黎,忽然闭上眼睛,蹙眉露出一副隐忍神情,但不管郦黎怎么问,都只说没事。
“你存心急我是不是?”郦黎又慌又气,坐在他床边哐哐锤枕头,急得眼眶都红了,“你明知道我见不得你受苦,你到底哪儿难受,倒是跟我讲啊!”
霍琮睁开眼看着他。
“我也是这么想的。”他说,“我生病了,没法替你承担这些,可就连跟我说说,你都不肯。”
郦黎抿着唇,低头沉默了半天,才说:“那好吧,我就长话短说。”
霍琮手术后的这几天,的确生了很多事情。
与匈奴的一战,也远没有他方才说的那么轻而易举,相反,过程凶险至极——
“这个时节,为什么会下暴雨!?”暴雨之下,郦黎披着蓑衣,站在城头神情凝重地瞭望远方。
这场雨太大了,只要再下个半天,河谷中水位暴涨,濮阳城就危险了!
郦黎一开始与众人商讨的计划,全部都被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打断,匈奴距离他们不到二十里,虽然从这雨势来看,他们应该也不会再前进了,但一旦雨停,说不定都不用匈奴引水淹城,暴涨的河流就会自己决堤。
“老子城墙都还没建好呢!”副官骂骂咧咧道,声音几乎要被淹没在雨中,“贼老天,这雨来得也忒不是时候了!”
“现在不是抱怨的时候,”郦黎说,“战事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如今天时不在我们,那就只能要借助河谷地势,趁暴雨伏击他们了,至少得确保河谷安全,濮阳城不被淹没。”
他还有一句话没说:如果此次伏击不成,那就只有等天晴后,在城下打攻防战了。
副官毫不犹豫道:“那我带队伍打头阵!”
“看样子,你们的伏击被现了?”霍琮问道,“雨天山高路滑,仓促之下,其实不适合伏击战。”
郦黎沉沉点头:“你说的没错。”
他们的手头已经没有足量的火。药了,就算有,这么大的雨也用不了,所以只能靠冷兵器硬碰硬的交锋。
好在副官离开前,郦黎多给他拨了些人马,又把一样东西交给了他——不是别的,正是陆舫先前自己做出来的“千里眼”。
“幸好我当初多留了个心眼,”郦黎庆幸道,“那个匈奴二王子确实有两把刷子,居然冒雨行军,给马戴嚼子,也不叫部下点火照明,只抓了个本地的向导在前面带路,完全摸黑往前走,下面就是湍流河水……他的这份胆识,我是佩服的。”
霍琮想起他第一次去京城时,好像也是这么做的,半路上还正好碰见了沈江。
然后就听到郦黎笑道:“哦对了,后来两军交战,那二王子被我亲手抓了,还说对你慕名已久,嚷嚷着要见你一面呢。”
霍琮:?
他愣住了,等下一秒反应过来,怒意瞬间涌上心头:
“你竟然亲自上战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