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霖亥也没来多久,刚朝满屋的下人们完火,就听见了门外传来的动静。
他对崔宛今的脚步声很熟悉,当即就快步出门迎她。崔静双无力地伸出手,却来不及阻止,只能愤懑地朝门口看一眼后,将手收回来。
“宛儿,你怎么来了?”褚霖亥将她护在怀中,当即就要带她回去。
崔宛今甩开他的手,没有一丝表情地走向双目红的崔静双,声音微微抬高:“我为何不能来?王妃将我的丫鬟和小厮一一招去,现在还未归还,我还不能来问一下吗?”
褚霖亥一进门,看到赤条条的长青后,便让人将他带去偏殿更衣了,此时他还不知早已咽气的云玲也被扔在偏殿的柴房里。
现在为了让崔宛今不动怒,以免肝火伤身,只能再将长青关几天,不然以崔宛今的性子,知道真相那不得闹翻天来。
他思索几秒后道:“长青被我支出去办事了,过几天方能回来。”
崔宛今冷着脸和他对视,直勾勾地望向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那云玲呢,王爷不会连云玲也派出去了吧?他们皆是我的心腹,在我生产的关键时刻,王爷这般做法,是想替什么人遮掩吗?”
她说完后,直直地看向崔静双,声音又大了几分:“王妃,还请您归还云玲。”
崔静双此时的心里早已乱作了一团,她目光微闪,竟莫名的不敢同崔宛今对视,可她又想端着王妃的派头,于是道:“我、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一个小妾的丫鬟跑了,来本王妃这里要人?”
崔宛今冷冷地注视她,心里其实担忧得不行,她闻到了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
就在此时,衣衫凌乱的长青陡然出现在了正厅,他的背上还背着浑身是血的云玲。
他也没料到崔宛今在这里,方才仅仅是想让褚霖亥看清王妃的真面目而已。
崔宛今看到云玲脸的那一刻,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心脏似被什么狠狠攥住一般,泪水瞬间蓄满了眼眶。
“云玲。。。长青,云玲她。。。”
长青的表情也不好过,他垂着眼,因为不能暴露武功,而强行将弑杀的暴怒情绪压下,声音梗了梗后道:“夫人您节哀。”
她怔怔地看着不知被什么东西啃食得模糊了五官的云玲,一颗颗豆大的泪珠顺着她苍白的脸颊垂落而下。
再也忍不住了,颤着身子嘶吼出声:“云玲!”喊完便要直冲过去抱住她,结果却被褚霖亥一把搂住。
他的面色陡然阴沉,死死地盯着突然出现的长青,却柔声安慰着怀里崩溃大哭的崔宛今:“没事没事宛儿,不要动气了。”
崔宛今不知哪里的力气,一把将他推开,巨大的痛苦在她的胸腔内横冲直撞,她指着崔静双恨声道:“王妃,你为何要害我的婢女?还用如此残忍的手段!”
崔静双彻底的慌了神,还好被薛妈妈及时的扶住了身体。
她神情闪烁,连忙道:“你一个小妾,作何来质问本王妃?一个丫鬟而已,她冲撞了我,我教训她,只是下人的手不知轻重,倒是你,到底知不知道尊卑有序?”
崔宛今冷笑出声,伸出手指直直地指向崔静双,却是对褚霖亥说道:“这就是你口中那个连下人都不忍心责罚的女人?丫鬟而已。。。哈哈哈,对啊,丫鬟死了便死了,王妃可是真的伤心了啊,一条贱命自然抵不住她的千金之躯!”
褚霖亥强硬地揽住她的身体,牙关紧咬,强行忍住情绪闭了闭眼:“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为她举办风光的葬礼,你先回去休息,乖,不能动气。”
崔宛今却轻扯嘴角,冷声质问:“交代?是惩治害死云玲的人吗,如何惩治?”她一边说话,一边朝脑海里的系统吩咐:【现在生吧,最好过程看起来痛苦一些,流一地的血。】
崔静双的身体陡然晃了晃,死死地攥住薛妈妈的手,才避免失态。她柔柔弱弱地看向褚霖亥,泫然欲泣。
褚霖亥移开目光,转移话题道:“你身子重,我先抱你回去好吗?”
他不容分说地托起崔宛今的腿弯,却触到一手的濡湿。
褚霖亥赫然瞳孔微缩,呆滞地看向自己满手的鲜血,随后朝着一旁的手下疯狂怒吼道:“传大夫!立刻传大夫!去宫里请太医!”
“宛儿别怕,我在这里。”他一把抱起崔宛今,再也顾不上其他,快步朝旁边的正院跑去。
崔静双怔怔地望着他早已走远的背影,无力地跌坐在地上,喃喃道:“怎么可能、这不可能!王爷怎会把那贱人抱到正院里生产。。。”
褚霖亥的正院是他休息和办公的地方,里头守卫森严,除了他手底下的几个心腹外,任何人都不允许踏足。就连她也只在院门外头等待、没有进去过。
王府早就备好了几位大夫和稳婆,崔宛今刚被褚霖亥抱到正院正屋的床上放好,大夫和稳婆后脚就赶到了。
随后,他被稳婆客气地请到了外头。褚霖亥却是满心忧虑,“宛儿她胆小,我在里头陪她吧。”
“王爷,万万不可!妇人生产,男子入内是大忌,会冲撞神灵,不利于妇人顺利生育。”
听到会不利,褚霖亥才作罢,双目赤红地坐在外头,像一头暴怒的狮子一般盯着房门。
眼见着一盆盆血水被端了出来,以及里头崔宛今撕心裂肺的喊声,褚霖亥虎口微麻,再也坐不住了,站起身来,不由分说地就要闯入。
突然,一把剑陡然横在他面前。他抬起眸子,像淬了冰一般冷冷地看向突然赶来的裴凌风,薄唇微动:“滚开!”
裴凌风却丝毫不理会他的命令,强硬地站在那里,拦住他。
“你贸然进去,会吓到宛。。。小夫人,现在已经有血崩之兆了,不能再让她涉险受惊了。”
褚霖亥闭着眼,死死地攥紧拳头,过了良久,才平静一些,没有再要强硬闯入了。
他的眸光泛着寒意,眯了眯眼,看向裴凌风,“你来做什么?”
裴凌风的目光扫向紧闭的房门,紧绷的情绪这才松弛一些,缓缓道:“听闻云玲姑娘死相凄惨,我见过她几次,心中不忍,便来瞧瞧。”
屋内。
崔宛今躺在床上,攥紧了身下的被单,全身都冒着冷汗,痛苦地嘶喊着。
系统却鄙视地看了她一眼,淡淡道:【你装什么,你又感觉不到疼,这些血都是幻术。】
崔宛今死死地咬着唇,并不理会它,依然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差点因生产而血崩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