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姜月白得闲抽出空,在小院中相约。
方知有到时,其他人都已经到齐。姜月白意味不明的看她一眼,没有说话。
聂雪依旧笑的慈爱,开口就是先恭喜她“方大人年少有为,明日或许就有好消息了。”
方知有意识到什么,但还不太确定。
“这次行贿案有功,陛下欲升你为户部郎中,明日早朝会当众宣旨。”姜月白手握折扇半挡着脸,语气不冷不淡。
“多谢殿下。”她立刻起身想跪拜,被姜月白用扇子挡住,他不想她跪自己。
户部郎中,官居正五品,她一个刚入仕几月的进士,连跳两级,这升官的度快的她自己都诧异,其中一定有姜月白的手笔。
她本是翰林院的,这次行贿案后翰林院空出很多位置,正是急需人的时候。按理来说,就算升迁也合该在翰林院内升,偏偏这么个时刻,她还被调去了油水最丰富的户部,说不是姜月白,她都不信。
但不管怎样,这对他们都是件好事。
“另外还有···”聂雪侧头看着愁眉不展的樊寻“樊将军明日就要出去边关了。”
“人选不是还未定吗?”方知有没想到这次会这么快就定下人。
今日早朝,边关来急报,派去西域议和的使臣被杀害,西域举兵又攻占了一座城池,牧州已经沦为西域铁蹄下的牺牲品,守城的军官已全部战死。
这次,西域已经不满足于大启开出的那些条件了,他们要的更多,野心更大,与西域相邻的五座城池,他们全部都要。如果不满足他们的条件,他们就会继续打,一直打到京城来。
哪个君主也无法忍受这样的挑衅,所以早朝时,几位将军齐齐请战,姜文直接就答应了,只是具体的人选,直到下朝都没定下。方知有以为按姜文的性格,怎么也得到明日了,没想到这么快就定好了。
“姜听晚和姜承玉玉最近斗得越凶狠了,下朝后她们带着刀黎将军和伍子衿将军齐齐去御书房,不知道说了什么,陛下大雷霆,把她们赶走后就召见了樊将军。”
聂雪笑吟吟的解释,樊寻对此愁不过是因为这些年军队怠惰又连战连败,可她却觉得这是好事。
樊寻是个有才干的,可惜姜文年轻时重文轻武,年纪大了又有些窝囊,她一腔抱负得不到施展。如今正是大好的机会,受贿案让空虚的国库充盈起来,军饷有了着落,姜文被西域张狂的态度行事刺激,愿意拿出手里的十万兵出征。
有兵,有钱,即使兵力弱一些,军心有些散落,也总归比报国无门要强。
“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了。”方知有感叹。
“何止,明日上朝你就看吧,这翰林院掌院空悬,江清一一派的人提了不下八百回,都被姜承玉以各种理由挡了回去,明日,她们定会按捺不住,旧事重提。”
聂雪摇摇头,方知有这一步棋下的太妙,就连她都险些被蒙进去。
重创江清一一派后快抽身,以利诱使姜承玉主动接过这把对付姜听晚的刀。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稳坐钓鱼台看他们狗咬狗。
“明日本宫告了假,朝堂之上劳聂太师费心,恐怕也无法去送樊将军了。”姜月白语气淡淡。
“无事无事,殿下好好养伤。”樊寻说着,顺手给他添了些茶。
姜月白右手抬起杯子,抿了一口。方知有才现他的脸色较平时,好像是更加苍白了。从进来到现在,他的左手一直都保持一个姿势没有动过,什么时候受的伤,她怎么不知道。
议事结束后,方知有趁着姜月白出去跟侍从交待事情,悄悄问樊寻“殿下什么时候受的伤?”
“三天前,大概是下朝后,被刺杀。”樊寻算着日子,一扭头诧异道“你不知道?”
方知有茫然的摇了摇头,她那日蹭姜月白的马车回来时,他还好好的呢。
“那这两日上朝你也没瞧出他不对劲?”
方知有继续摇头,她官职低,几乎站到最后面了,可他是太女,站在第一排,隔那么老远,她自然看不见。
“无事无事,殿下不会为这点小事怪你的。”
为免方知有担心,她隐去了他们都轮流去看过殿下的事。太女被刺杀,虽然为保天家颜面,已把此事压下。但是很多朝臣都知情,也悄悄去探望过了,她和聂雪混在里面,也不显眼。
“殿下也是的,受了伤还非要继续上朝跟案子,怎么都拦不住。”樊寻似是想起什么,无奈的叹气。
方知有不知道接什么,尴尬的喝了口茶。她最近下了朝都在忙活新宅邸的事,府里添了许多人口,事多了不少不说,昨日还揪出来两个探子。
确实是对姜月白关心不够,连自己的上司受伤了都不知道,他那种情况下,还给自己谋了官职。这么一比较,她这个下属,确实有些没良心。
议事结束,姜月白回到自己在宫外的住处。
长好把小马凳放在马车下,小心的扶着他,可还是不小心牵扯的了肩上的伤口。他痛的脸色一白,长好看的心疼,却没有一点办法,这几天他劝也劝了,讲也讲了,殿下不听,他能怎么办?皇夫又完全不管他,一心只扑在皇上身上。
好在这几日殿下的辛苦总归是有了结果,方大人升迁基本已经板上钉钉,他才肯放自己休息。
“长好姐姐,方大人来了,是把人请进前厅还是?”
姜月白刚回到房间,下面的侍人就来通报。长好很想替自家殿下说一句“不见”,但他不敢,殿下十分看中她,这些日子的奔波都是为了她,可她连殿下遇刺都没来看一眼,真是没有良心。
“请她进来吧。”
姜月白思考半晌,才淡淡开口。算算时间,她应该连家都没回,就直接过来了,是来看他了吗?
胸口郁结了好几日的怨气烟消云散,算她还有良心,知道来瞧瞧自己,也不枉费他他这几日辛劳。
姜月白撑着站起来,他肩头的伤有些深,这几日稍微一动就疼。但是他最满意的臣子在前厅等他,他觉得自己还是要快些去。
长好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提了灯笼在身侧跟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