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辞听见她仔仔细细替集美安排,便觉心酸。他努力这样久,到底不如集美重要。
他给气笑了,“下人呢?只集美一个恐怕不够。外头得有人管车马出门传递采买,里头得有婆子厨娘扫洗做饭,算下来最少二十人。七八间房的小院可不够住。”
絮儿揪起一片被汗水润湿的鬓,平淡的口吻,“哪里用得那样多?和离了还当是王妃不成?集美出去后销了身契,再不是下人,与我就是朋友了。两个女孩子生活,没有那样繁琐。”
益将李辞气个不住,她宁愿出去受苦也不肯与他享受荣华。
暗自检点自己哪里做得不对,除了脸的问题,愣没想到其他原因。
愈气不顺,起身踢了墙边藤蔓一脚。
絮儿斜看他一眼,两步追上来,“欸,等等。”
听她语气温和,像是有什么要紧事要说,李辞潇洒转身。
絮儿指了指那头成堆的杂草,“横竖你闲着,一起做点事情就当强身健体,好不好?”
虽是问“好不好”,李辞知道絮儿期待的回答是“好”。
他偏不顺她的意,冷言道:“不好。”
果不其然,絮儿当即转了脸色,“不好就不好,对我说说也就罢了,往后对人家和软些,人心都是肉长的,经不住你那样说。”
李辞简直恨死她的大度,怎么丝毫不吃醋?
他贴近一些,居高形成压迫,“抱歉,我说话不中听,世上有的是说话好听的男人。”
絮儿觉得他简直是块茅坑顽石,又臭又硬。
她一把扔了手上的藤枝,仰着脸讥笑,“嫁人这种罪受一次就够,谁还要再嫁。”
说着拿来扫把,将凌乱的藤枝残叶扫到一起。地面瞬间清爽了,李辞的心也跟着清爽。
她没想再嫁,也没提那个叫宁策的表哥,想来并非是因为别的男人才不肯跟他。在这点上,他庆幸没输。
李辞顿时心情大好,一把夺过她手里的扫把道:“我来扫。”
絮儿简直像看个稀奇,抱起两手倒要看他怎么扫地。
想来他从没做过这些,笨拙得不成样子,毕竟哪有人扫地往脚尖扫的,都是冲外头。
又见他高高的身子微折,左边晃一下,右边晃一下,毫无章法,没把灰尘碎叶归拢,反而搅得四处乱飘。
絮儿笑得抖,偏着脑袋对上李辞的眼睛,“这位公子,放着吧。扫到天黑也不见得能扫好。”
说得李辞面上一红,“不是这样扫?平日见你和集美分明这样弄。”
絮儿早笑个不住,半天才指他鼻尖道:“傻子,哪有人这样扫地的,得这样。”
说着接过李辞手中扫帚,一点点示范,如何扫到一处,如何扫进竹箕里。示范完直起腰杆对他朗声笑起来。
李辞许久没见过那般明媚的笑容,也为那句“傻子”高兴,那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非但不讨厌,反有甜丝丝的暧昧。
正预备说些什么表白心境,忽见絮儿伸个懒腰说:“现在知道了吧,快把剩下的都扫了。我累了,先去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