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步一步走,一句一句道:“还记得你那会儿就是个皮猴子,非要一个人跑到山里去玩,最后迷了路还不是我背你回来的。”
“让你下山一趟,这才多久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傻不傻?”
许宴知听得昏昏欲睡,手下意识去摸虚清的胡须,“嗯……”
虚清听出她困意便不再念叨,无言背着她走。
走着走着,突然又听她开口。
极轻一句:“老头,你要好好活着,长命百岁。”
虚清心口一梗,良久才缓缓低声回应。
“好。”
又隔一阵沉默,她嗓音很轻,很轻,“老头,我想你了。”
虚清脚步一顿,酸涩再次袭来,他仰望天,平复情绪后再次启步朝前走,寒雪飘落不消片刻便染白青丝,身影迎着风雪慢慢往前走,恍惚间似是回到多年以前,玩累了的皮猴子趴在自己师父背上一步一步走回房……
翌日。
许宴知睁眼懵了片刻,眨眨眼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她莫名松了口气,并不动身下榻,裹了裹被子将自己紧紧包起来,而后极放松的闭上眼。
还未重新入睡,窗户突然从外被推开,窗台上冒出两个脑袋,何元吃着包子道:“师兄,师父新养了白鹅,宝贝着呢,谁都不不让碰,多看一眼都不行。”
宋雪笑了两声,捧着脸盯着床榻上包的严实的一团,“就是,也不知是什么大鹅竟宝贝成这样,也不知道吃起来怎么样?”
“对了,师父还种了梅花树,开花的时候可好看了。”
“正好可以做梅花乳酪。”
榻上那一团动了动,然后冒出一个脑袋来,望着窗台上的两双直勾勾的眼睛,一边起身快穿衣一边道:“诶呀,都长大了,就不能沉稳一点。”
何元随口敷衍:“嗯嗯嗯,沉稳沉稳。”
许宴知极快的穿好衣裳,散落的青丝被她随手拿过带束起马尾,她边扎边问:“大鹅养在哪?”
“快点,我带你去。”
何元和宋雪同时后退两步,许宴知手一撑翻上窗台跳出去,“走走走,正好饿了。”
许宴知在后山忙着抓鹅,李忠明寻遍学宫没找到人只好去给虚清问礼,二人面对而坐品茶,身侧围栏外便是漫山雪景山林,郁郁葱葱却又覆盖白雪。
虚清端着茶杯慢悠悠开口:“这个时候京城怕是刚刚入冬,云清学宫已经下过好几场雪了。”
李忠明饮一口热茶,只觉暖到胃里去,他舒服的眯了眯眼,笑道:“难怪渡危让晚辈多准备些厚衣裳。”
“对了,晚辈方才寻了许久都没找到渡危,这个时候他会去哪呢?”
虚清闻一闻茶香,悠哉道:“不在学宫那定是又去后山皮去了。”
李忠明有些好笑:“这后山到底有些什么,他这么喜欢去后山。”
虚清淡笑,一捋胡须,“有我养的鸡、鸭、鹅,有她种的花,我种的树,有些喜欢亲人的动物。”
李忠明又想到什么,问:“先生不怕渡危又去偷您养的鸡吗?”
“怕什么?养来不就是给她吃的?”
李忠明一愣:“那为何……”
“若不管着些,没几日就被她吃光了。”
“原来如此。”
虚清笑着:“我新养了鹅,这个时候她怕是在满山跑着抓鹅呢。”
李忠明笑而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