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彩霞对古谱的几段百思不得其解。她对马拉道:“看来我只得去求一个人了。”马拉笑道:“求人是常有的事,六妹干嘛一副苦瓜脸。”彩霞厥嘴道:“这人难缠得很。”马拉笑道:“妹妹若为难,我代你去求。”彩霞摇头道:“那更加难缠了。”彩霞在他屋子里徘徊一阵后,不好意思地道:“我得先求大哥一件事。”马拉见状直笑道:“越来了,对大哥也求不求的。你说,要心还是要肝。”彩霞道:“烦大哥你将认为得意的几幅画挑着给我一幅。”马拉直笑着一指架子道:“都在上面了。若不中用,那瓷器中插的别个名家所赠作品,妹妹随意的拿。”彩霞又直叹了口气道:“将大哥的画给了那没心肝的人,实在有辱大哥!”马拉听着笑道:“六妹向来眼光挑剔。那人即不受妹妹待见,如今也是没办法的事。你就装个笑脸,说两句甜话,反正都是逢场作戏。”彩霞从架子上挑出一幅《花间丽影》看了看道:“就这幅画了”。然后回头对马拉道:“那也用不着。”然后便出门而去。
离了瑛园,彩霞来到古城里,在一个市里买了一些吃用之物及一些滋补品带了。出了市招手搭乘了一辆出租车在城里七扭八弯,进得了一个古巷。彩霞下了车沿一窄巷继续深入。此巷中房屋多为明清式民居。一色青砖大瓦,木椽斗梁结构。街上的青石路因历经岁月沧桑也已坑洼不平,但却很干净。屋院围墙上随处可见许多有趣的青砖雕花。多为牡丹,荷花,月季之名品。
彩霞一气走到深巷尽头,在一门前蹲有一对石狮的家门前停了下来。他细地瞧了一阵竟不禁落下泪来。这时一个老太太从她身边经过,瞧见她直高兴地叫道:“哟,这不是霞回来了嘛!好久不见你了。”
彩霞忙抹了泪笑道:“王四奶奶,你老身体还是这么硬朗。”老太太直笑道:“好!好!……如今在外面做什么工作?”彩霞笑道:“帮人做曲。”老太太笑道:“好啊,那可是个斯文活,不风吹,不日晒,也不东奔西跑,累不着。好啊!”彩霞直笑道:“四奶奶说的过了,也是有累的时候。”老人笑道:“奶奶懂,干什么活都不容易。”彩霞同老人寒暄一阵后,便从袋子里取出两个甜瓜塞给老人笑道:“这个四奶奶拿回家给孙子解馋吧。”老人先是推辞,后便高兴地接受了。
送去老奶奶后,彩霞这才回头来敲院门。好一会儿一个戴眼镜的五十岁左右,削瘦得像害病的男人打开了门,探出头瞧了彩霞一眼,又看看她带了一大堆东西。方才道:“亏你还记得你爸爸呢!我死了你也不晓得。”彩霞站着也不吭声。老头盯了好半天方才道:“进来吧。”
进得院子里,懑院的花木繁茂。只可惜这美景紧锁深院,只有彩霞这个削瘦的父亲一人欣赏。
到得屋内却是另一番景象,满屋的铁架子,一排挨着一排,像是图书馆。但架子上摆的不是图书,而是古砚台,古钟表,古瓷器,古钱币,泛黄的古书,古琴等等。屋内阵设家具也是古老不知岁月的。一眼看去,整个儿一个古物堆积库。而彩霞对此则视若无睹。她一直随老人家身后走到内室。那儿也是狭小阴暗。大白天窗帘也不拉开。彩霞将包物放在桌上,便要在身旁漆器椅子上坐了歇歇酸的两条腿。老人家见着直一把拽起女儿道:“那椅腿是补上去的,压不得。”说着便拿了一个小矮凳给女儿坐着了。彩霞这方抬头冲父亲道:“我有事求你。”
老头一听“求”字,眼睛不禁一亮,一张脸像是绽放了花似地冲女儿笑道:“拿什么谢你爸?”彩霞这方起身将马拉的《花间丽人》拿出给他道:“这幅画给你的。”
老人家忙冲上来从女儿手里抢过画高兴得如儿童一般地道:“呀!呀!乖女儿,还是你了解爸爸!”说着便来到窗前终于拉开帘子,将彩霞买给他的东西甩在床上。腾出空来小心地取出那轴画。又轻轻地,慢慢地展开细观一翻后不禁啧啧称赞道:“好手笔!”当看到落款处写着“云龙”时不禁拉了脸摇头道:“好画是好画。竟是名不见经传的,不甚稀罕!”
彩霞在旁道:“它可是马拉先生的得心手迹。爸是个行家,应该看得出他是一个书画界的后起之秀。”老人家一听直惊讶得眼泪差点从鼻子上落下来。他直冲女儿兴奋地道:“就是那个化了怪形的马拉?没想到他还是个丹青好手!如今他可是大富大贵!嗳,女儿,你怎么会弄到他的手迹?”
彩霞并不理会父亲的询问,只从背包里掏出一卷竹简递于他道:“烦劳爸爸为我将这曲子弹一遍。”老头接过曲谱观后直惊叹道:“好曲谱!”说完便拿来一柄古琴和起来。弹毕,直拍了一下桌子笑道:“难得呀,这是盛唐之〈倪裳〉曲。如今只有流落长安一带的村曲班留传少许如此古谱,又称‘长安古乐’。相传他们为安史之乱逃出宫的乐官之后人。但他们如今演的那些都是些庆宴的边角活,怎及得这盛世乐章!”老头兴奋地,津津有味地品评着。后他又问女儿道:“这乐章绝非单乐器演奏,还有吗?”彩霞向父亲借用过一竿箫又吹奏了一段。老人家听后直夸道:“不愧为我李春林的女儿,悟性不错,听一下就融会贯通了。”
而彩霞放了笛子,拿了曲谱就要离开。老人家挡住她道:“还有其它段字吗?”彩霞道:“没了。”老人家追问再三,彩霞仍说再无了。老人家无法,只愤怒地夺过女儿手里的曲谱道:“这个留下。”彩霞气道:“你又拿去骗人。”老人家哼道:“你不说,谁知道?”彩霞也不抢白,扭身就走。老人叫住她道:“我没钱花了。”彩霞听着直气道:“不是每月给你递两千块吗?还有你的退休金一起也不够花吗?”老人家直哼道:“天有不测风云嘛。前日我在市场上遇着一幅于佑任的真迹,那小子要价四万八。我硬压至三万五方才成交了。这一个月来你爸爸可受苦了,整日啃馒头过活。”说着竟自落下泪来。彩霞忍看不过,便从挎包里掏出钱包,取了一叠钞票递给父亲。老人家拿过一数道:“才两千。若再遇着一个物件怎么拿得下来。”说着便将女儿手里的钱包抢过,将里面的钱倒得干干净净。彩霞直气道:“我还要坐车呢。”老人家犹豫半日,退回给她一枚一元钢板笑道:“给你朋友打个电话借点,你好歹有来源,你爸爸是再没出处了。”彩霞见状直气得大哭起来。老人家见状冲女儿头上用手指一戳狠道:“才花了你几个钱,就这样掉眼泪花子。好歹我将你养这么大了,也上了大学了。”彩霞哭道:“是我妈供给我上的大学。自你迷了这破烂玩意,什么时候在乎过我。你将我妈刻苦死了!如今又来刻苦你的女儿。”老人家气急败坏地道:“我可苦死她了,我怎么没死?是她命短。”彩霞再也不愿在此多留一秒钟。扔了那一枚钢币背了挎包哭着跑出门去了。在她踏在青石路上时,身后竟传来了欢快的倪裳曲来。彩霞不忍闻听,便加快了步伐。这个提了大包小包回家的姑娘就这样身无分文地出了家门。
到得大街上,彩霞便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通了凤英的电话,等听到她的声音时,直忍不住哭泣道:“姐,来接我。”凤英听着忙问道:“六妹,可出了什么事了?现在在哪里。”彩霞哭道:“我在七拐里古巷。我没有事。就是没钱了,回不了园子了。”凤英听了忙道:“我就来,你等我。”
遇得彩霞闻听原委后凤英不禁火冒三丈地道:“天下怎么还有这样没心肝的父亲!奇了怪了!”后又安慰了彩霞一番,带她去了附近的一个小吃店要了杯饮料让她喝了顺气。
彩霞心里平顺后,便回头来对凤英笑道:“我没钱了,姐救救急。”凤英笑问道:“我可怜的妹妹,要多少?”彩霞笑道:“先借五千吧。”凤英笑气道:“别以为现在楚楚可怜就可以敲诈。你说说,你到底借了我多少钱了?”彩霞厥嘴笑道:“我是想还的,可我的钱总不够花,也不知花到哪儿去了。”凤英从自己钱袋子里掏出一叠钞票给彩霞道:“身上就这么多了,要嫌少,给你卡,自己取去,我这月吃紧便是了。”彩霞数了后笑道:“两千,你记了。我是记不住的。回头我再从傻小妹那儿弄点。”凤英白了一眼哼道:“记了也是白记。”彩霞笑哼道:“你也会吃紧,两万块的补贴费怎么花销的?”凤英道:“那一对仙鹤就四千块呢。”彩霞笑道:“你真是拼命讨好他。他的那个正经的人也没见像你这样。”凤英不理会她的说道,只道“吭我也道罢了,连小妹你也欺负。”彩霞笑道:“那丫头真是仙女下凡,除了给她奶奶每月两千的定例,她卡里的钱基本就没动过,好像不沾人间烟火似的。我少不得替她花花。回头给她几件小玩意,再做几件好衣服,她便乐得屁颠屁颠了。”凤英听着她刁钻的话,直笑着用筷子来敲她的头。
离得城中,凤英带彩霞并未回园,却先到了河道工地办公室。办公室地处一个山腰上,临时建军的活动房屋,里面却收拾得整齐。共设有五个办公室,分别为质量监督室,专家室,财务室和人力资源室及一个综合办公室。凤英身为质量监督,下配了一助理和一秘书,皆是二十刚出头之年青人。他们只管在外室处理进进出出的事务。见得凤英进入,秘书忙将几份文件和几张票据交由她签字。后又道:“陈总,里面有个女士一直地等你。”凤英听说忙和彩霞进得里面。却见夏莹正扒在她的办公桌上正在忙自己的功课,见她们进来,便将笔往桌上一丢,身子往椅子背上一靠,翘起二郎腿洋洋得意地笑道:“找本督监有事吗?”凤英在她面前的椅子上一坐笑道:“何必挂我的名号,就说是大哥派来检查工作的,这里谁见了你还不战战兢兢。”彩霞却上前屁股垫在桌上冲夏莹嗤笑道:“腰上系个死耗子,生装打猎的。你就是坐在这儿也不象那么回事。瞧你打扮的,挽头披背,干净粉脸蛋,嘴唇不点,秀眉不描。皱花圆领白上衣,蕾丝镶边花裙子,脚上套着花边袜,外登时髦凉皮鞋,桌上还一河滩的大书本,一看就是个洋学生,那里象个管事的。或者是那位的相好的。”凤英听了彩霞如此一描绘,不禁感叹道:“还是学生好啊,不必为着应酬雕饰自己,自自然然,再加上这出脱的长相,犹如那空谷幽兰,刚出水的芙蓉,真让人羡慕!”正说间,一人走近笑道:“谁人有如此清雅!”
姊妹三人回头一望,却是一高佻帅气男子衣冠楚楚地笑着走进来。一见眼前三位姑娘不禁“哟”地叫了一声道:“好靓的三朵花呀!”
夏莹屁股不离座,只冲凤英问道:“这位就是姐向大哥推荐的那个俗物?”
方向南一听夏莹如此称呼自己,不禁扭过头来有点意外地看着夏莹。凤英听着直捂嘴盯着方向南笑。方向南于是走上前来笑问道:“你我初次见面,如何说卑人俗气?”
夏莹扭过椅子对着方向南面不改色地道:“阁下身为一男子,夸女孩子竟不如我姐姐的形容,岂不是个俗物?”凤英和彩霞听着直笑起来。
方向南在门外听着彩霞出口成章,风趣优雅的说笑,知得此女文采不凡,这会儿又被夏莹损了,也不敢在彩霞面前逞强。便转向一题道:“姑娘可听得并资产,收股权,破陈规,合并四大国有公司,缔造两家世界五百强公司的人物。他的资产经营战略今日仍被世人尊为经营五大要诀。此即本人也!”
夏莹听后冷冷一笑道:“阁下可听得并九洲,统四方,修长城,统衡量,废百家,定天下,威振八方的千古一帝秦始皇帝。本姑娘却笑他不文不武。”方向南轻蔑地一笑道:“那姑娘说说,秦始皇为何不算得文成武就?”
夏莹一笑道:“若他武功盖世,为何余威不及二世?大好河山竟不堪干戈之一击。若他文成武就,为何留有千古骂名?你阁下自诩传有五诀,请问阁下,昔日功业,今日兴旺多少?”方向南听着竟不能答。夏莹道:“一人去留,使得一业兴衰两样,可知此人能留得有多少,可取的又有多少。这样的人还值得大家为之效仿吗?阁下以一时暄嚣人前卖弄,岂不知曲高则合寡,胜名之下,其实难付。我大哥一向是个明白人,大凡用人不是新起之秀,就是那半生不得志的。今日也混帐地用起大名鼎鼎的来了,可见仍是英雄难过美人关哪!”
此一席话直说得方向南张口结舌,不知如何答辩。而凤英听夏莹最后竟掰到自己头上,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地上前来打她。夏莹却忙笑着躲开直抱起书本纸笔出门而去了。凤英追出门喊道:“你丫头来了也不说个什么,取笑一番人就走了。”夏莹回过头笑道:“我来玩,没正经事。”
而彩霞只瞧着方向南痴呆样直大笑不已。方向南直红了脸不好意思地道:“今日真是受教导了。”凤英回屋来笑道:“嘴皮上的功夫,表哥何必在意。”方向南却直自语道:“一人去留,一业兴衰两样。可取?可留?这姑娘之言深啊!”彩霞和凤英听着又直笑起来。随后他又忙来问道:“那姑娘叫什么名字?”凤英笑道:“她就是我五妹,叫夏莹,专攻教书育人的,今日表哥可领教了?”
而夏莹的言语在方向南心目中的影象并未象凤英说的那样轻描淡写。他一日地对夏莹的漂亮和桀骜不驯的性格回味不已。
晚上回得住处,本想仔细将自己剖析一番,谁知刚坐在沙上,两只玉臂便从身后搂住他亲昵地叫道:“向南,你可回来了。等的我好苦。”方向南先是吓了一跳,忙回头来看,却是一体态丰姿绰约,脸庞美妙的俏丽女子。身裹舒适丝袍,性感且又迷人。头湿气未干,显然是刚沐浴完毕,一袭清爽的气息。方向南见着直惊讶一阵后,直笑道:“楠楠,几时溜进来的。吓我一跳。”那女子绕过沙,钻进方向南怀里娇气地道:“几日的也不闻你音讯,可是又有别的女人了?”方向南一拍她的脸笑道:“就爱瞎想,我是工作忙,脱不开身。”那女的搂住他的脖子审问道:“想我不?”方向南在她高挺的丰乳上一蹭道:“想死我了!”说着便俯身将她窝进沙里,而脑子里却总是另一个女子的音容。
情欲过后,平复如初。那女子满足地躺在他身上嗤笑道:“你今儿真是疯了,也不找个正经地方,就在这地方瞎折腾人家,羞死人了。不过瞧你这情急样,可晓得你还算老实。”
方向南楚着怀里的女子,又想着夏莹的美丽与纯真,心里不由一阵长叹,随随口问道:“楠楠,你爱我什么?”
那女子一瞧方向南笑道:“我爱你英俊,有魄力,是个天生做大事的。你这样的人最为女人着迷倾慕了。”
方向南冷笑道:“不一定吧。今日就有一个女孩子说我是一个俗物。”
那女子听着不由一阵愕然。然后笑道:“她有眼不识金香玉。在我眼里,你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