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成精了。”
辜无眠:“……”
他顶着一脑袋的土,地精一样只露出一双眼睛,因为这两只眼睛显眼,所以画面效果突出,让人忽略了他还算白净的脸。
面对着面若桃花、风灵玉秀的一个小姑娘,辜无眠说话一点都不带打哏的,耷拉下眼皮,瞬间一副新鲜的死鱼眼出笼,冷冰冰道:“没那么快。”
刚栽下就成精,除非猪八戒打翻了王母娘娘的琼浆玉液正巧让这草喝了,否则哪来那么巧的事。
宋温凉显然也意识到自己闹了笑话,这并不是她的草成精了。
想来自己刚刚的话也被对方听了去,又羞又愧,霎时一张脸红了个透顶。
但她向来敢作敢为,只得垂下头去呐呐跟人道歉:“对不起。”
辜无眠若有良心,显然也所存了了。
这正是他大显身手的好时候,恨不得扮了花面披了戏服上台子走两圈。虽他待在地里就露出个头来,那头上长着的还是株掉了脑袋没毛的草,但是也并不妨碍他摆架子,一时从鼻尖里喷出两声来,昂了昂脖子道:“吵到我睡觉了快滚。”
说完估计是觉得就剩一颗脑袋实在不好挥,伸出一只手破土而出,撑在地面上,在宋温凉懵懵的目光中把自己从地里拔了出来。
宋温凉这才完全确定这是个人,而不是什么山精妖邪。
他腰间的佩剑叮铃,衣服是黑金色的,左耳朵上那红彤彤的不是开出的花,原是一颗宝石。
宋温凉坐在地上,他也盘腿坐在地上,别人家的法衣都是自带清洁功能,一个咒术干干净净,他脑袋上顶着一团土加一颗光秃秃的盆栽植物,一动弹就哗啦啦地往下掉土。
辜无眠觉得不太对劲。
她怎么还不捂着脸哭着跑走?
宋温凉觉得这人有点古怪的亲切,就连说话都很让人熟悉。何况眼前的青年一双眼睛很好看,人长得也并不是很有攻击性。
谢倦跟她一众师兄师姐都不是什么好相处的性子,气势拉的足足的,宋温凉习惯了那种气势强大的人,对于辜无眠这种狼外婆般用来吓唬小孩一样的语气接受良好。
而辜无眠是混账了些,但是让他放出满身黑漆漆的鬼气煞气去吓一个社恐小姑娘,那倒还不至于。
二人又对视了三秒。
辜无眠有些撑不住,他觉得这小姑娘跟她嘴里说的社恐根本不一样。
谁家社恐瞪着眼睛盯着人从上到下打量的?
宋温凉摸了摸自己腰间的细剑,在辜无眠猛的耷拉的嘴角下,连忙又低下了头去。
她觉得辜无眠大抵是一个纯剑修。
掌门师伯也是个纯剑修。
不知道修真界的纯剑修是否都得罪了什么财神,大家一提起他们就会将他们跟穷字联想到一起,穷且强大是他们给人的固有印象。
就好像修真界公认的第四大宗门南山派,就是因为绝大多数峰主长老都主修剑,所以他们门派穷的让人慌,听说新入门弟子一年的份例都不一定能凑得三块下等灵石。正是因此,富有的抱一宗才能从中脱颖而出,稳坐修真界第三大门派的宝座。
不过,正是因为这‘诅咒’,所以就算是富有的抱一宗的掌门翟青锋自己也是个实打实的穷鬼,靠宗门接济,勉强撑得住面子的那种。
纵使大家都默认了纯剑修穷兮兮不能登台的格调,但宋温凉却对此却另有看法。
她觉得剑修并不是穷,而是他们活的纯粹,因为活的纯粹,所以剑道臻至化境,所以强大。
就好像眼前的修士。
虽然他已经穷到住不起客栈,在土里睡觉,但想必他内心是不太在乎的。
宋温凉觉得他的内心一定很强大。
或许她可以跟他学学做人。
更有甚者,不知她能否雇佣他保护自己?
辜无眠神经兮兮地瞅着她,觉得或许是自己的问题太少,所以才没能吓跑这小社恐,正想着要再说些什么,就见这小社恐揪了揪她自己的手问道:“你为什么要睡在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