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好容易清醒了些,她用过膳,便在和竹息闲谈。
竹息说起这几日太后的状况,暗暗埋怨温太医:“从前太后是没有着梦魇的毛病的,虽然温太医的药吃了有用,可是这夜夜梦中折腾却半点没有好。也不知是用心了没有。”
“你也莫要怪太医无用,哀家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最近梦到的都是一些陈年旧事,老了,从前的事像是走马灯一样,在哀家面前闪过,思念的人多了,梦到的也就多了。”
太后靠着,偏头含笑。
说着竹息便要抹眼泪,“太后心肠软,顾及旧人,但也该多为自己想想。”
“如今都快走到油尽灯枯的那一步了,还有什么好想的。”太后叹气一声,随后又一字字说道。
“这些日子梦见这么许多,很多事哀家也下定决心了。”
“太后吩咐,奴婢一定记着。”
“如今纯元旧事再度重提,此时哀家虽知道不是宜修干的,可实难洗脱,加上瓜尔佳氏的污蔑转告,只怕帝后决裂,走到势不两立之地。”
太后咳了咳,继续道。
“原本哀家想要查清楚瓜尔佳氏幕后真凶,可如今哀家的身子只怕是等不了那么久了。此事闹得帝后猜疑,是瓜尔佳氏之错,吩咐下去赐死瓜尔佳氏。这件事不能再查下去了。”
“可是……”竹息有些犹豫,很多事她是看得明白的。
她想要出声提醒,只怕太后是病糊涂了。
可还没说话,太后便咳嗽了起来。
等到一阵咳嗽过后,她又道:“去拿纸笔来,哀家要留下一份懿旨,必要时你定要拿出来,保住皇后!”
竹息哪里有办法,丝毫不敢违逆,应声。
“是,是。”
——
翊坤宫。
“娘娘,鄂敏已经自裁了。”
谢允正在给年世兰请脉,等到靠近,小声的说道。
闻言,年世兰挑眉,“果真成了。”
“是啊,微臣以为,十分不可思议。”
“这招是险棋,她们敢赌,就是有能赌的资本。沈眉庄亲近太后,太后病中糊涂,难免说不出一些什么泄露的话来,被沈眉庄听了去。”
年世兰掀唇,淡道。
谢允点点头,“原来如此。”
请脉过后,谢允又从自己的药箱下,仔仔细细拿出一张信来。
“微臣还有一件好事要告知娘娘,这是年大人从南方给娘娘加急送来的信,今早刚到京城,微臣便送进来了。”
听见是哥哥的信,年世兰脸上闪现惊喜,连忙接过,翻开查看。
哥哥没有了从前的身份,很多事不便行动。
二人联系便也没有从前那般便捷,再加上胤禛疑心,必要的时候还需减少联系。
如今也就只靠着谢允送信了。
【吾妹世兰。
兄在家中一切安好,你信中谈起顾及,你大可放心,为兄身体很好,年富他们这些晚辈身子也很健壮。只是你嫂初到此地,生过一场大病,不过如今也好起来了。
晚辈们时常郁闷,一身功夫无处施展,成天约着打些野兔野鹿。也难得见他们兄友弟恭,从前总是太忙,不曾见过。
你不必忧心兄长,归乡的日子虽说苦闷,但倒也是惬意。黎统领时常私下派遣人过来,各路关系我也在维持着,你说的那件事,我一直都在筹备。尽可放心。
不知妹在宫中如何,是否还缺及银两。也不知妹在宫中处境,不过总想着多些银两也方便些,东西我让谢允送来,你若还有旁的需要,尽管告诉他传信给我,兄长命人去准备就是。
兄安好,勿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