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為了回應楚尋真的話,房中又漏出兩聲帶著微弱泣音的喘息聲。
楚尋真握緊了拳頭,恨不得推開肖珍破門而入,看看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一番雲、雨過後,江雪瀾拉開房門走出來,他已經換好了衣服,束好金冠,眉宇間透著幾分饜足之色。
幾乎在他推門出來的一瞬間,楚尋真衝上去對著他的臉打了一拳。
他的動作太突然,肖珍沒有反應過來,直到楚尋真的拳頭落到江雪瀾的臉上,她才抽出腰間的軟劍注入內力,二話不說便將劍身橫在楚尋真的脖子旁。
江雪瀾抬了抬手,示意肖珍不必如此。
肖珍冷冷地看了楚尋真一眼,收回了劍。
「去打一盆溫水來。」江雪瀾吩咐道。
肖珍領命,臨走前仍是不放心楚尋真,回頭看了他幾次。
江雪瀾並沒有白白受下這一拳,等到肖珍走下台階時,他忽然衝著楚尋真的小腹踹出一腳,這一腳並未留情,楚尋真悶哼一聲從肖珍身側飛了出去。
「二弟,」江雪瀾站在台階上往下望,嘴角勾著一抹笑,「冷靜下來了嗎,冷靜下來了就隨我過來。」
說罷不等楚尋真回應,率先往走廊另一端的廂房走去。
楚尋真跌坐在地上,一手捂著小腹,另一隻手狠狠錘了地面一下,肖珍面無表情地從他身旁經過,走到他旁邊時,還故意在他小腿上踩了一腳,在楚尋真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踩著蓮步離開。
肖珍端著一盆溫水,站在門前遲疑片刻,抬起手敲了敲門。
門內久久沒有回應,肖珍凝神聽了一會兒,輕手輕腳地推開門走進去。
床上的帘子只放下一半,半遮半掩中,有一個薄薄的身影背對著門口躺在床上,裹著被子,柔軟的黑髮鋪散在身後。
她方才敲門半天無人答應,床上的人大約是睡了,又或許是昏過去了。
肖珍走到床邊放下木盆,目不斜視地收走枕頭邊地軟膏,隨後伸出手,眼看著就要揭開床上的被子。
「……姑娘。」
被子中伸出一條瑩白的手臂,那手臂格外的白皙,哪怕是從厚重的被子底下伸出來,也顯得十分修長。
他擋了一下肖珍即將掀開被子的手,在被子底下轉了個身。
他平躺在床上,安靜地與肖珍對視,泛著草木清香的長髮散在肩頭,雙目濕潤,好似浸在水中的月亮。
不知為何,肖珍被他的目光瞧出幾分尷尬來。
她低頭看了一眼水盆,又看看手中擰到半乾的布巾,解釋道:「我以為公子睡著了,便想給公子擦……擦身子。」
6宛搖搖頭,用手肘撐在床鋪上想要起身,動作到一半的時候想起自己此時還未穿衣服,又有些難堪地躺了下來。
他儘量維持著冷靜,將身上的被子往上扯了扯,低聲道:「多謝姑娘,我自己來就好。」
肖珍沒說話,幫他把水盆端到床頭,方便他用水。
「我先出去了,公子清理好了叫我,我進來收拾。」
「等等。」
6宛叫住肖珍,他想知道江雪瀾和楚尋真為何會出現在杭州,他們究竟有什麼目的,可江雪瀾不說,他只好嘗試著詢問肖珍。
他的嘴唇有些紅腫,還有些火辣辣的疼,問完話以後無意識地舔了舔嘴唇。
肖珍看了門口一眼,沒有像拒絕楚尋真那般直截了當,她踟躕了一下,「公子還是自己去問我家公子吧。」
「我知道了。」雖然早就料到肖珍不會說,6宛臉上還是難掩失落。
肖珍出言安慰了他幾句,轉身走出去關好了房門。
6宛從床上坐起身,身下的不適完全不能夠忽略不計。他皺著眉,將布巾放在水中浸泡了一會兒,也不擰乾,便這麼直接擦到身上。
身下的被子和床鋪被水淋濕,6宛自暴自棄地坐在濕漉漉的床鋪上,垂著眼帘,用力將身上的皮膚擦紅,臉上帶著大片大片的茫然。
他知道江雪瀾肯定在計劃著什麼,想給晏清河等人傳遞消息,可又不知道該傳遞什麼樣的消息。
更不知道要怎麼把消息傳出去。
當天傍晚江雪瀾沒有出現,但肖珍大約是得了命令,一直守在房門外。
在其他看不到的地方或許還有其他人守著,6宛知道自己很難出去,乾脆沒有抵抗,安靜地坐在房中看書。
接近亥時,門外傳來江雪瀾的聲音,他問了肖珍幾句話,大概是問6宛何時醒過來的,醒過來之後都做了些什麼。
肖珍一一應答,江雪瀾又說了幾句話,便讓她退下了。
他打開門走進來,門開的時候6宛聞到一股香料的味道,很濃郁,遮蓋住了他身上原本的藥膏味,6宛忍不住放下手中的書,朝門口望去。
江雪瀾在穿衣打扮上,很喜歡繁瑣華麗的樣式,在靈鶴宗被6宛救下來的那段時日,可能是他這一生中最狼狽的時候。
行完房、事以後他換了套十分華麗的深紫的罩衫,腰間束以黑色玉帶,氣質華貴逼人,不像武林中人,反而像是京都貴族。
「如月。」
觸及到6宛的目光,他露出一抹笑,藏在袖口下的右手捧出一隻……一大坨東西來。
那坨東西約莫有一個手掌加半條小臂那麼長,白毛毛,圓滾滾的,在江雪瀾手中蠕動了幾下,倏地立起兩隻長耳朵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