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回我在裡面睡著了,師父找到我時,氣得把我打了一頓。」
「以後你就再也不進去了?」
章圓禮拿酒罈和徐偈的一碰,偏頭笑道,「以後我就再也不在裡面睡覺了。」
徐偈笑著搖了搖頭。
「你小時候都幹什麼?」章圓禮撞了撞徐偈的肩。
「看書,習字,上課,練武,還有騎射。」徐偈道。
「這麼辛苦?」
「也沒有,我小時,就盼著先生教完,我好去校場騎馬射箭。」
章圓禮仿佛想到了什麼,問道:「你要學不好挨罰嗎?」
「不會,師父不敢,父皇母后不忍。」
章圓禮撅了撅嘴。
「真好。」
「怎麼?」
「我小時候師父天天揍我。」
「那是你太鬧。」
章圓禮又和他一碰,酒入了喉,眼眶突然有些發濕。
「怎麼哭了?」
章圓禮抹了一把臉,「沒什麼。」
「到底怎麼了?你這一晚上都不算高興。」
酒入了喉,章圓禮心中突然咚咚跳了起來,他朦朦朧朧感到一種莫名勇氣,衝口道:「喝多了,想師父了,不想跟你去京城了,行不行?」
徐偈連忙坐端正,鄭重道:「等我入京辦完事宜,我陪你回斷劍山莊,好不好?」
章圓禮灌了口酒。
又是這樣!
等他退完婚,哪裡輪得到他護送自己!思及此,章圓禮道:「不就是退婚嗎,說的遮遮掩掩,好不痛快!」
徐偈一愣,「你如何得知?」
不等章圓禮回答,徐偈就又開了口:「我聽聞你們斷劍山莊有順風耳的狎稱,你師父李懷義更是無所不知,看來確實什麼都瞞不過你們。」
若非李懷義告知章圓禮,章圓禮只怕還被他的皇帝表哥朱邪旭蒙在鼓裡,等自己婚都被退了還毫不知情。他已出師一年,原本就甚是思念師父,當日驟聞師父消息,還不及歡喜,就被定親的消息砸懵了頭。思及此,章圓禮恨聲道:「你們父子二人,一個輕諾,一個食言,毀得卻是別人的清譽!」
徐偈灌了口酒,沉默半晌,方道:「我確實有負侯爺。」
被徐偈叫出身份,章圓禮心忽而一跳,緊接著,這句話的味道漸漸蔓延到心頭,章圓禮又飲了口酒,那股子委屈關不住似的混著酒意翻湧起來。
不是早已不怪他了嗎?
怎的喝了酒又委屈上了?
章圓禮將相識以來徐偈對自己幾次相幫又在心裡算了一遍,才將那莫名的委屈胡亂壓下,他往徐偈身邊靠了靠,「算啦……我不怪你。」
徐偈原也知道自己此行有虧,可聽章圓禮當面指責,心裡也不算好過,現聽章圓禮這樣說,也是一股酸軟湧上心頭,他偏頭看向章圓禮,正撞見那人眼中瀲灩的波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