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康宫内。
太后午后小憩醒来,被宫女伺候着喝了一杯清茶,忽然想起什么,问道:“那丫头现在在何处?”
福佳道:“在外头候着呢,奴婢前两日让她在花园里侍弄花草,瞧这姑娘倒是个能吃苦的,手伤着了也照常来做事,没有半分懈怠。”
“这怎么跟教坊那边的人所说的大不相同呢。”太后摇摇头,叹道,“说这丫头在教坊很是嚣张跋扈,如今看来。哀家倒是错信了他人。”
“奴婢也刚得知,那日教坊是有人听说顾明澜要进宫伺候您,看不惯她如此好运,便故意污蔑传出假消息。”
太后平日最不喜惹是生非的人,当即便果断吩咐下去,叫人去查查领头的人是谁,直接一杯毒酒赐死。
而后看了眼还在外头候着的身影,脸色缓和了些,道:“这两日委屈了顾明澜,赏些东西,叫她明日过来哀家身边伺候。”
福佳奉命拿了一盒银子赐给顾明澜,后者心中疑惑,又有些惶恐,推拒道:“无功不受禄,我什么都没做,实在不敢收下。”
“收着吧,太后娘娘赏你的,从明日起你便能出入内殿,到太后身边伺候了。”
在花园里晒了好几日的太阳,顾明澜总算熬出了头,道完谢后,便赶着将消息带了回去。
只是那一盒银子,她拿着始终觉得有些惶恐不安,转头便交给了男人。
魏臻一愣,随即道:“你不怕咱家私吞了?”
顾明澜不甚在意,“吞了便吞了,这银子我本来不想要,姑姑说是太后赏的要收着,我才带了回来。”
“收下才对,”魏臻道,“你若是坚决不收,反倒会引起不必要的猜忌。”
顾明澜听着觉得有几分道理,便让他代为保管了。
服侍太后是一个仔细活,手脚须得麻利些——这是伺候太后多年的老宫女给顾明澜提的醒。
顾明澜被人伺候着长大,如今要学着伺候别人,心中难免有几分紧张。
太后心中了然,朝顾明澜招了招手,笑道:“哀家又不会吃了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手上不是受了伤吗,过来让哀家瞧瞧。”
手上的伤抹了几天药已经好的差不多,只剩下一些印子,顾明澜伸手任太后瞧着,低下头轻声道:“承蒙太后恩宠,明澜才得以离开教坊,如今在您身边伺候着,明澜深感受宠若惊,绝非是因为害怕什么而紧张。”
“你这孩子,如今大了倒是沉稳不少,可哀家还是喜欢你幼时那样天真烂漫,总是说些什么有趣的话题逗哀家笑。”提及旧事,太后神色柔和,眼中露出几分疼惜,“你经历了许多,谨慎些也好。”
顾明澜计上心头,便抓住这点,提起许多幼时发生的事。
她明白太后对自己的疼爱是掺杂着几分真心,但更多的,还有许多复杂的原因。
同样的,她除却真心以外,也是带有着目的的。
就在顾明澜思索着如何尽可能地争取太后的信任,太后却突然关心起她的婚事:“你与魏臻的事哀家听说了,嫁给一个太监实在委屈了你。如今你进了寿康宫,哀家可以为你做主,挑一个好夫婿。”
顾明澜自知是戴罪之身,就是嫁给了什么达官贵人,也未必会有什么好结果。
更何况嫁人后,进宫也会受到限制。
“谢太后垂怜,魏臻待明澜很好。况且明澜只想一辈子待在宫中服侍您,哪儿都不想去。”
她婉言谢绝,每一句都让人挑不出错处。
“难得你有这份心,哀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宫中那些流言蜚语,不知你可承受的住?”
“不听便是了,明澜一天想着该如何伺候好太后,哪里有空去听那些流言,再说,不还有您护着明澜吗?”
太后无奈一笑,点了点顾明澜的眉心,提点了几句:“不听便不听,哀家当年做皇后的时候,也遭人嫉恨编造了许多流言,这不也一路走了过来。不必理会那些人说什么,你做好分内之事,哀家自会一直护着你。”
顾明澜忙不迭谢恩。
晚上用膳时,顾明澜吃着吃着忽然呛了一下,只因魏臻突然说出一句:“太后今天提起,想给你找一个更好的夫婿?”
顾明澜匆匆灌下一口茶水,惊讶问道:“你是如何得知的?!”
宫中到处都是自己安插的眼线,魏臻想知道些什么,简直易如反掌。
好在他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顾明澜接下来的打算。
顾明澜松了一口气,将心中所想道了出来。
“我会继续留在宫里,在太后身边服侍,眼下只有让太后完全信任我,我在宫中站稳了脚跟,才能有更大的权力办更多的事。另外,得要摸清马庸焘的底细,将他所犯下的种种罪行的证据掌握在手,要让他毫无辩解的机会,才有可能扳倒他。”
顾明澜原以为魏臻会笑她想得太过简单,不料他却说:“想查人,我可以帮你。”
“你这么好心?”顾明澜有些不信,可男人一脸正色不似作假,她有几分犹豫,“你帮我,需要什么报酬?”
“你不是和太后说,我待你很好。如果我不帮这个忙,岂不是跟你说的有点矛盾?”
想起在太后那说的话有些都是没过脑子脱口而出的,顾明澜脸上一热,辩解道:“那是迫不得已,我才那么说的,只是为了让太后相信罢了!”
“哦,原来是迫不得已,那这么说,你在我这里待了许久,还受了不少委屈?那你可得在太后面前好好告我一状。”
除了最初那两天得知自己要嫁给太监后有些担惊受怕,还有每天晚上悄悄留个心眼以外,别的,顾明澜暂时还没感到哪里受了委屈。
顾明澜硬着头皮接上话:“你若是肯帮我,我便不向太后告状了,不过先说好,我要跟你约法三章。”
魏臻饶有兴致道:“哪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