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长卿笑,「这是把皇叔给阿允的冠上的珍珠全掘了下来呀?」
虽是夏日,空气中却隐隐有寒气缭绕,冻得一旁的楚成允不由得打了个寒颤。「阿允身无他物,也就只有皇叔曾经送的冠最为贵重,是以……」
「是以,为了讨陛下开心借花献佛?」楚长卿接了他的话。
楚成允乖巧地笑着点头。
「短短几月,阿允兵法学得不错呀,学会了暗度陈仓、借刀杀人的把戏。」楚长卿语调慵懒,字字清晰,灌入耳中犹如尖刀,凌迟人心。
薄凉的唇角勾起一抹邪肆的笑,倾身靠近楚成允,森冷的眸子犹如蓄势待的恶狼一般盯着他。「怎么说你我叔侄二人几个月的相处也算是愉快的,阿允怎么就恨皇叔,恨不得杀了皇叔呢?」
这可是楚成越贿赂自己的赃物,把这东西呈到皇帝面前,心思可想而知。
热气扑撒在脸上,楚成允呼吸急促了几分,他嘴角扯着笑,「皇叔,阿允敬爱皇叔,成福公公慧眼识珠,我若耍什么把戏,在他面前必定无处遁形。」
「如此吗?」楚长卿直起身子,将木盒递还给小灼。
「那皇叔就信了阿允,」说罢,抬手抚摸楚成允的脸,满目柔情,「那事过去这么久,皇叔早就不生气了,阿允也别同皇叔置气了,皇叔这些日子想阿允想得紧,想吃阿允做的枣泥糕。」
「孝敬皇叔是应该的,改日阿允做了让人送到皇叔府上。」楚成允笑得明朗,仿佛两人就真的在讨论枣泥糕的事。
楚长卿面上柔情冷了下来,他抽回手,低低笑了两声转身离去。
……
回到庆阳宫,楚成允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呆。
小灼端着茶水过来,看到那蹙眉思索的人,忍不住问,「殿下与王爷吵架了?」
在被赶出王府的时候,小灼就已经知道殿下可能惹怒了王爷,也许是因为信王的事,但事到如今看,又似乎不太像。
「小灼,我得罪了皇叔,可能有大麻烦了。」楚成允幽幽开口。
装着粉色珍珠的木盒还在手边,楚成允悔……
最后悔的就是自己居然异想天开,想通过这几颗珍珠让父皇警醒这楚长卿在背着他做见不得人的勾当,提起戒心,好削弱他的势力。
这会倒好,非但没达到目的,反而得罪了一个阎罗王。
自己真是刀尖上走习惯了,不怕死。
楚成允知道上次整楚成越的事也许一时皇叔无法察觉,但待对方反应过来知道自己的真实目的,必定不会放过自己。
保不齐自己又会被抓回去做他的脔宠。
可现在似乎不是被抓回去做脔宠的事了,这回是要命的事。
他愁眉苦脸地起身去了小厨房,做了一叠枣泥糕,又写了封信,吩咐小灼送去翼王府。
……
楚长卿收到信时嘴角勾起,想着自己这金丝雀知道惹皇叔不高兴,想回笼子里了。
谁知看了书信内容,整个人都散出一股骇人的寒气。
书信如下:
“至翼皇叔,
见信如面,展信舒颜
允病多年,生本无望,惜得皇叔疼爱照料,觅来良医,大病得愈,又得皇叔谆谆教诲,念书习字,拓达识慧,皇叔待允如师如父,倍感深情厚谊,允感恩不尽,若得佳时,必报皇叔恩情。
浅浅数字,临表涕零。言不尽思,再祈珍重
甲辰五月允书”
楚长卿折了信纸,塞进信封里。
小家伙不想回来,又怕皇叔报复,在装乖,扮孝顺。可自己要的是孝顺吗!
楚长卿没有回信。
……
越是无声无息越是可怕。
日子过得风平浪静,楚成允脑袋还在脖子上,想像的报复也没有来,原以为苛扣月俸,被别的皇子嫔妃欺辱的戏码一个都没有出现。
楚成允想,许是皇叔不屑于用那些个妇人手段,必定憋着大招整自己呢。
那把悬在脖子上的大刀一天不落下,楚成允就一天睡不好。
时隔一月,大刀终于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