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江月整日和他說堂兄沉迷寧哥兒,他還不信。
如今沒了寧哥兒,他真正見識了寡言沉穩的堂兄,將自己的哥兒捧在心尖尖的模樣。
江飲冬沒多送,一個村子的,不講究送客到家,送到門口都是客氣了。
但他轉身利落,像是等不及要回屋,一刻也不願離開自家夫郎。
秦興心中陡然生出一股子吃撐了的悶塞感,嘴裡還酸不拉幾的,怪哉。
裡屋,魏魚正拿著針線,對著身上的衣裳來回戳戳。
他在門口偷聽時,生氣時狠狠攥了把衣角,江飲冬那粗布衫子就被拽豁了口子,正好是腋下位置。
江飲冬一進來,便被光著半片白皮身子給晃了眼。
魏魚脫了一隻袖子,敞著半片的胸口,遮一半露一半,嫩生生的皮膚上綴著一點粉。
還真是……勾人的緊。
「衣裳怎的又被你糟蹋了?」
魏魚正弓著腰,對著衣裳口子走線,聞言抬頭,「什麼叫又,是你的衣裳不經穿,輕飄飄一碰就破了口。」
江飲冬走近去看,才縫了兩三針,爛口子有半個手掌大。
「你這輕飄飄可夠輕。」江飲冬意味不明地笑了下,「果真是吃光了我的白面,花光我的銀子,好生養出來的大力氣,我都做不到這般。」
魏魚面上泛紅。
這是在拿他方才瞎編的話陰陽怪氣他了。
「我都聽見了,你對人家哭窮,想像當初對我那般,把那人給套著。」魏魚眼神幽怨,「我若不阻止,指不定你還要多養一個男人呢。」
江飲冬捏了把嘟起來的臉蛋,沉聲道:「……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誰都能跟我住一屋?」
糙漢手勁大,揪人臉蛋沒輕沒重,魏魚自覺臉被他揪紅了,指尖點在臉上那處,「瞧,還總欺負弱小。」
他兀自嘆氣,故意道:「唉,也就我傻,輕易被你騙了去,當初覺得你可憐兮兮,才會想著留下來,我倆作伴呢。」
所以,他留下給江飲冬作伴,留多久?
魏魚有心試探,將決定權拋給江飲冬。
江飲冬聽出了魏魚在故意氣他,卻也聽出了另一層意思。
長了雙腿的人魚,瞧著他江飲冬不可憐了,不需要伴兒了,隨時都能走。
胸口陡然生出了些許怒氣。
或許當初真的有放生人魚的心思,但他很早便扼殺了這個想法。
人魚是他的,不會放手。
「所以我如今不可憐了?」江飲冬挪了個小凳塞屁股底下,岔著腿,一股子兇悍勁,「你要幾時離開?說吧。」
魏魚的繡花針扎了手指,刺疼過後,滲出了細小的血珠。
他恍若不覺,緩緩「啊」了聲,臉上很懵。
江飲冬目光微動,臉上仍是一片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