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便是深秋,谢琰回来才不过两月,原本郁郁葱葱的庭院开始变得光秃秃的,地上都是落下的树叶。
天气转凉,人也变得懒洋洋了,玉珠待在房中,有一搭没一搭的和王嬷嬷以及春儿说着话。
谢昀慢慢长大,小小的人也越来越懂事,玉珠有时看着他都会觉得恍惚,不敢置信自己真的生下了一个孩子,还长这么大了。
这日宁国公府举办宴会,前些日子早就给谢家下了帖子,玉珠问过谢宴周,要不要去宁国公府,毕竟现在三皇子刚回来不久,肯定许多人想通过他们打探什么。
谢宴周只说可以去走走,宁国公府的宴会每次办得挺热闹的。
他这一说玉珠就明白意思了,最好还是去一下为好。
这日天气正好,谢宴周趁着休沐带着玉珠一起坐上了前往宁国公府的马车,她坐在车内,掀开车帘呆呆的看着外头的街道,叫卖声络绎不绝,每个人脸上都是鲜活的模样。
其实她不太喜欢去宴会,说出的每句话都要在脑子里过几道才能说出来,每个人脸上都带着面具,心里埋了八百个心眼子,不小心可能就会被人套话,她又不是别人肚子里的虫,哪能知道那些人私底下是个什么想法。
好在她身份不算低,尤其是谢宴周年纪轻轻又成了二品大员,大多都是巴结她的,她不怎么开口也自有人捧着。
谢宴周在看书,他的习惯跟以往没什么变化。玉珠瞧着有些生气,她每次去宴会都格外紧张,尤其这次还是谢琰回来后她们第一次去,都不知道会被人问什么,结果谢宴周一点都不在意。
她坐到他身侧,一把拿过他的手上的书。
“这宴会上每个人都是八百个心眼子,你倒是一点也不急,到时那些个夫人问我怎么办?”
谢宴周看着她带着薄怒的面容,有些好笑。
“你都去了这么多次了,还这样紧张,那些人又不能吃了你,跟平日一样就行了。不想说的就微笑、无视,或者随意扯开话题就行了。“
“我就担心有些人看不懂脸色,而且宴会那里头的夫人们,个个夫婿或者家族都是位高权重,到时我说不的不好,会不会让你丢了面子。”
“不会,你也说了,那些个夫人的夫婿或者家族都是位高权重,相应的,那些夫人们也个个都是人精,她们知道哪些该说,哪些不该说的。”
“现在三皇子的事,想攀附的自然是巴结你。至于旁人,太子那边的幕僚也不是傻的,三皇子一回来,太子也冷静了许多,前段时间他只是被成王的一些举动刺激到了,难免显得着急了些。所以太子那边的人不会找你麻烦。”
“成王那边,我早就打听过了,今日去的女眷只有一两家是成王那边的,你也不必担忧,若真有什么事,你可以让人过来找我。”
他这样说,玉珠才放心了些。
“你不早说,害我白白担心。”
谢宴周有些无奈,只得将人揽入怀中,说道。
“好好好,夫人,都是我的错。”
果然一进到宁国公府,玉珠便被婆子领着去了女眷待的后院,一进院子,说笑声都小了些,众人的目光隐隐绰绰的落在她的身上。
刚刚还跟谢宴周说自己不担心了,这些目光一扫过来,她又开始担心了。
好在宁国公夫人解了围。
跟谢家不一样,谢家人口简单,所以谢宴周轻轻松松承袭爵位。宁国公府可是好几个嫡子,所以宁国公也是过五关斩六将又熬到老父亲去世才承袭爵位,相应的,宁国公夫人年岁比玉珠也大上许多,连孙子都有了。
宁国公夫人看着四十上下的年纪,一身华服,因着今日是宴会主人,身上带的饰也比平日富贵,头面上的珍珠有大拇指盖一般大小,在阳光下细腻夺目。
见到玉珠过来,笑着走了几步迎了上来,对着玉珠说道。
“前些日子我办宴会你也没来,我还以为你这次也不来呢!前两日知晓你这次会来,特意请的上次的那个戏班子,还点了你喜欢的那出戏,唱完这一场就上了。你先坐着吃吃茶,暖暖手。”
“今日怎么没见你家昀儿,那孩子我瞧着可喜欢了,性子最是招人疼。我年岁大了,就不喜欢那些吵闹的,你家昀儿人虽然年岁不大但格外讲道理,又不吵闹,有些时日不见,我还怪想的。”
宁国府夫人说着话,好似在聊家常,一下子就拉近两人距离,也不显得突兀,还让人觉着她是真心关心你,她待人热情周到,玉珠自愧弗如。
明明跟她是同级别的诰命夫人,但玉珠觉着自己再修炼个几十年也成不了宁国公夫人这样。
宁国公夫人说着每句话都让人心底熨烫,恨不得当场跟她结拜成为手帕交,若不是玉珠知道她们私下往来甚少,玉珠都觉得自己肯定是宁国公夫人的闺中密友。
玉珠真心觉着,宁国公娶了宁国公夫人这样的贤内助,真的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在这样的大家宅院里,各人有各人的心思,一个靠谱的贤内助是家族兴旺和睦的顶梁柱。
“今日我夫君还说,宁国公府的宴会办得实在好,让我没事也多出来走动。”
宁国府夫人听到她这样说,脸上的笑容也大了些,她倒是知道定国公娶的这个夫人家世不显且不善言辞,并没有寻常世家那样爽朗大气的大家妇风范。
当初谢宴周娶玉珠,本就惊住了许多人,很多人等着看戏,大家族娶妻娶贤,不仅仅因为对方的家世,而是家中许多事情需要打理,尤其是与旁的人家交往。许多人还私下打赌,这位突然冒出的女子能做多久的国公夫人。
但是这几年,谢家明里暗里护着,也让众人知道那国公爷并不是一时兴起。
不过这几年她也算了解几分这位谢夫人的性子,所以玉珠说几句恭维话她听着舒服就好,也不做多的要求。
若真是那种眼色都看不懂的,她也懒得往来。